窮兇極惡(八)
“喂!”嚴曉芙試探著叫一聲,沒有反應,于是上前隔著被子推他一把,還沒反應,她不由得心下一凜,認真起來,用力地推。
漸漸的,她手有些抖,直到無意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臂膀,觸及一片滾燙。
趕緊將手背貼在他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取開手,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睜開眼,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嚴曉芙嚇一跳,不禁縮一下身子后仰些許,就見他沒事人一樣,換個睡姿,又閉上眼。
“喂!”嚴曉芙連忙喊,一邊關著窗戶,怕他又睡著,“你發燒了!”
半晌,他從鼻子淡淡地哼一聲,“嗯。”
這就完了?什么叫“嗯”?
“你吃藥了沒?”她又追問,這回人卻連個回應都懶得給。
她怎么忘了,叱咤風云的嚴先生,卻從小就是個不愛吃藥的主,哄他吃藥簡直比登天還難,問了也是白問。
嚴曉芙不禁著急,想著要不先測一測他燒到多少度,卻不知道家里的醫藥箱放在哪里。平時這些都是叫保姆取,說到保姆,怎么家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她又推著人問:“保姆呢?還有張阿姨和司機?”
“你怎么這么吵……”床上閉著眼睛的人不耐煩道,手臂懶懶一抬,就將她扣倒。
嚴曉芙正臉朝下,倒在他胸前。
男人半露在外的胸膛結實滾燙,像是一鍋沸水,而她就是掉進沸水里的魚,立時撲騰著掙扎起來,只是被亂成團的被子扯著,手忙腳亂,非但沒脫離出來,反而越陷越深,最后險些將那被子全部蹭開。
她吭哧吭哧地呼氣,呼吸噴灑在面前的皮膚上,又反撲回臉上,她從臉頰到耳背都是火辣辣的。
她的手不小心壓到什么,徹底僵住,再不敢亂動,呆呆地扭頭看他。皺眉瞪著她的人表情同樣僵硬,冷冰冰對她道:“出去!”而后拉起被子,干脆整個人都背過身。
嚴曉芙瞅著自己那只手,臉上熱氣直冒,肚子里翻來滾去念著“禽獸”兩個字,卻到底沒膽子罵出來。
她氣個夠嗆,但也不敢真就這么出去,只好打電話給司機和張阿姨,將人送去醫院照顧。
原來是她搬走以后宅子時常空著,所以哥哥干脆叫他們回了家,只周末和有需要的時候來一趟,好在他們住得不遠,打個電話一叫,很快就到。
折騰了這一陣,再不走上班就要遲到,她捏著手機看了又看,最終下樓去接了杯熱水,又從冰箱取出冰塊,做成冰袋。
再次推開臥室門,沒想到床上的人睜著眼正看著門口,只是看見她又很快閉上了,呼吸間仿佛還發出了一聲不耐煩的輕哼。
看在今天情況特殊的份上,嚴曉芙不與他計較,不過她很快發現,這人雖然病得跟只煮熟的蝦子一樣,但該有的臭脾氣和毛病一點也沒少。喝著水嫌她不會做份清粥出來墊肚子,敷著冰袋又嫌 水珠流下來弄濕了頭發和枕頭,搞得她只好拿著毛巾陪在邊上,擦擦墊墊。
好容易等到司機和張阿姨到,她丟開毛巾去上班,走之前回頭一瞥,人一點好都不記,神情中沒有一絲絲感激,靠在床頭,垂眼臭著張臉,跟誰欠了他錢似的。
叫張阿姨伺候去吧,反正她也伺候不好。
賣出了包,賬戶余額終于正向增長了一回,嚴曉芙看著入賬金額,欣喜又惆悵。喜的是有了這錢到時候旅游可以好好玩了,愁的是這筆錢幾乎與她半年的工資對等,這要是只靠工資的話她可怎么養活自己?
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吃老本吧?那她有再多的包也不夠賣啊。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心里一旦有了小想法,生根發芽便是分分鐘的事。很快,兩人迎來了同居后的第一次不愉快。
嚴曉芙將幾個月的工資只夠買兩個包開玩笑地說給默禹澤聽,卻不知觸動了他的哪根神經,引得他自嘲是累死累活幾個月也給她買不起包的窮小子。
嚴曉芙本沒有這個意思,卻也意識到自己那話確實說得不妥,沒有考慮到位,可她還沒來得及道歉,就又聽到他嘀咕“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靠領養改變命運。”語氣之陰陽怪氣讓她覺得他仿佛是變了個人,全然不是她了解中他會有的模樣。
她不拿他當外人,才會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身世,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想法。
嚴曉芙當即寒了心,沒有說話。默禹澤很快反應過來,像以前兩人鬧矛盾后一樣,主動先低頭道歉,又是逗她笑,又是花心思制造驚喜。
架不住他勞神伏低,嚴曉芙也勸自己可能是過于敏感,就將這事揭過去了,只是偶爾想起他當時的神態和語氣,心里總覺得生了刺一樣不舒服。
這根刺還沒消下去,另一波矛盾又起,不過這回是默禹澤耐不住發火挑的頭。
默禹澤工作的公司主要做電子零件制造和銷售,而他身為銷售部的部門副經理,免不了與嚴莫手底下的終端品牌經營公司打交道。
公司領導早已聽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