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兇極惡(四)
“種子沒有,想種的話可以移栽,后山有花苗可以挖,叫你哥帶你去。”
“咣當”劈成兩半的柴火落在腳邊,拎著斧子的人仿佛沒聽見似的,眼神都沒有給過來一個,嚴曉芙說:“還是算了,我哥正忙呢,后邊再說。”
“干嘛算了,反正也劈得差不多了……”嚴先明說著,就朝嚴莫擺手。
幸好保姆小燕端了一盤洗干凈的水果從灶房出來,嚴曉芙連忙說:“小燕帶我去吧,她對這兒熟。”
“也好。”
小燕是土生土長的本村人,對這里的每個山坳、每存草木都熟悉到了骨子里。上個月生日宴會后不久,原先的保姆辭職回家?guī)O子去了,推薦了同村的小燕過來,小燕比她大幾歲,機敏淳樸,不用干什么粗活,就每天在家里幫襯爸爸打打雜,好過爸爸一個人在這,出了什么意外都沒人知道。
說起來這是嚴曉芙第一次正式和小燕相處,小燕看起來有點拘謹,喊她嚴小姐。嚴曉芙笑著說,“我比你小,叫我曉芙就行。”
“那我叫你曉芙妹妹吧。”小燕一口整齊的牙齒白燦燦的。
在小燕的指引下,兩人找到一片薔薇叢,粉白的花朵帶著撲鼻的香氣,連著根土挖起來,裝滿一麻袋兩人才離開。
回去的時候柴已經劈完了,整整齊齊摞在墻角。嚴莫看見兩人吃力地提著滿當當?shù)拇樱焓謳兔Α?
小燕也是頭一次正式見他,不自覺就叫了聲“嚴少爺。”
嚴曉芙“嗤”地一笑,她立馬就有點窘了,按剛才稱呼嚴曉芙的方式,慌忙改口,“莫哥哥。”
卻沒想到,這個三個字一出,面前兩人的神色俱是一變,嚴莫的很微妙,嚴曉芙則是一下子被花刺戳傷了手。
嚴曉芙低頭看著指尖迅速滲出血珠,沉默不語。
“莫哥哥”,諷刺得叫人心悸的三個字。
那天早上,她從哥哥的懷里醒來,他的一只手還搭在她的乳上,赤裸的性器更是挺立著頂在她的臀后。她腦子里“轟”的一聲,所有神經幾乎炸開,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反向流動沖撞。她對著剛才轉醒,撐起身子的哥哥,揚手就是一巴掌。
那一巴掌是真的重,打得她手心都發(fā)麻。
男人光潔的臉上迅速顯出紅印,她其實已經有點后悔,至少應該等清醒了再問一問。
卻見他臉色陰沉,緊接著冷笑,“裝什么?忘了自己一口一個‘莫哥哥’叫得多親熱了?”眼神與語氣極其冰冷諷刺。
嚴曉芙腦子里又是“轟”的一下,她叫的可不是“莫哥哥”,是“默哥哥”!是她跟默禹澤在一起時偶爾撒嬌用的稱呼。因為聽說默禹澤劈腿,她憋屈地難受,于是拎著酒去找哥哥傾訴,沒想到引起這樣的誤會!
其實在那之前,她與哥哥已經有了小小的不愉快,有一段時間沒好好相處。起因是她在哥哥生日那晚,秘密安排了一個性感女郎藏在他被窩里,做生日禮物。
哥哥常年忙于工作,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嚴曉芙覺得,身為妹妹,她有責任關心這個問題。前前后后,她給介紹過不少美女,但都無疾而終,后來好不容易看他對小鹿姐還挺上心,結果沒搶過肖二少……
總之,出于好意,她安排了這么一樁美事,只是沒想到,當晚哥哥帶著朋友回家喝酒。
據(jù)說,臥室門一開,他就被金發(fā)碧眼的裸女纏上了,有口說不清,讓一屋子的人都大跌眼鏡,以至于有人開玩笑,說嚴先生金屋藏嬌玩失手了。
嚴曉芙那晚本來專門騰出去睡了,結果被一通電話叫回來,訓了一頓,訓她胡鬧,沒個正形,勒令以后不許再管他的事。
一片好心,結果到頭來被罵個狗血淋頭,她又不是故意的。嚴曉芙也挺不高興,不管就不管,以為誰愛管來著。
雖然她一扭頭“蹬蹬蹬”上樓回了房,但也知道這事確實是她不對多一點,于是想著,剛好借這個機會找哥哥喝酒,休整關系。
嚴曉芙知道,其實哥哥一向不怎么愛聽她的愛恨糾結和感情事跡,但她并不介意。不感興趣最好,這樣就不會隨意評判,指責她的對錯,反正她需要的只一個傾訴對象。
一整個晚上,她差不多都是自說自話,說到后來嗓子發(fā)干,幾乎是把酒當潤喉的水喝,而哥哥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那晚倒了些什么苦水,嚴曉芙早忘了,但她不知為什么始終記著哥哥沉默的眼神,后來才悟過來,那眼神里似乎是憐憫。
可她不喜歡憐憫,她才不需要。
她是真的喝多了,腿腳軟得跟面條一樣,一站起來就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可她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掉進一個結實的懷抱里。絲滑的軟緞睡衣和沐浴露清新的香味包裹著她,真暖啊,溫柔又踏實。
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有留意過哥哥嘗用的洗漱用品香型,只覺得周遭氣息熟悉,熟悉到安心,可以放下一切防備。是禹澤嗎?是禹澤回來了嗎?她是不是可以撒嬌了?
“默哥哥。”她坐在那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