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報恩 (完)
更深露重,到了啟程的時候。
她們需要乘車離開B市,在日出時進入山里,然后化回原形,一路向南。
妙妙答應了邸南開車送她們,卻在晚飯時,他的水里放了安眠藥。
她不想讓他看著自己的背影直到消失,那樣太殘忍,她怕自己做不到。
嵐姐已經在門外候著了,妙妙從邸南懷里睜開眼,輕輕起身,最后再吻他一次。
除了脖子上邸南送的一條鑰匙項鏈,她什么也沒有帶,緩緩合上門,與嵐姐離開。
門閉上的瞬間,原本該在沉睡中的男人卻睜開了眼,雙目赤紅。他走到窗邊,在陰影里看著她們的身影出現在樓下,進入一輛黑色轎車。
就在上車的瞬間,不知是否感應到什么,妙妙回頭向樓上望去。
月光皎淡,掃過邸南輪廓分明的側臉,他任由眼淚滑落到下頜邊。
車子在黑夜里劃出亮光,沉寂前行。妙妙與嵐姐握著手,心事各異,誰也沒有說話。
車內氣壓低沉,兩人神經緊繃,了無睡意,一直到逼近B市邊界,天邊隱隱泛白,才仿佛回過神,互相對視。
然而不等放松,后方突然照來強光,穿過車窗,逐漸逼近,伴隨著引擎加速的聲音,越過行駛中的車輛,以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驚破天際,橫擋在道路前方。
車子在幾乎撞上去的時候險險停下,嵐姐撥開臉上的頭發,看著前方黑沉幽亮的車子,臉色發白。
是他。他總是有本事找到她。
黑色的皮鞋踩得路面石子兒“咯咯”作響,男人頎長的身影站定在車旁。還沒看清他的人,就已經感受到那股盛凌的氣勢,背著天邊青白的暗光,像山頭一樣壓迫下來。
車燈映亮男人線條英挺的臉,他雙目微斂,眼神透過車窗,筆直刺向嵐姐。
薄唇輕啟,無聲地吐出兩個字,“蔣嵐。”
蔣嵐心尖直顫,下一瞬,車門打開,被男人一把扯出去。
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看著她的目光卻帶著某種痛意,“這次,你又要跑去哪里?”
不同于以往的劍拔弩張,蔣嵐只是看著他,眼圈發紅,眼里似有深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然而這抹情愫稍縱即逝,仿佛是他錯覺,轉眼,她已經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徐與江,你有完沒完。”連聲音,也是那樣的不耐煩。
徐與江冷冷一笑,扯著她往車里走。她并不掙扎,聲音卻冷漠透了,“徐與江,沒意思,真的很沒有意思,這種貓鼠游戲我陪你玩夠了。”
她知道,如何讓他真正放手。
男人果然停下來,狠狠地看她。
而她的表情那樣無所謂,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心碎,“放了我吧,我有愛的人了,你要是再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徐與江曾想過,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把她的人牢牢綁在身邊,哪怕她恨他也好。
可如今,她這樣一臉平靜地以死要挾,像一具尸體一樣,沒有靈魂。
她寧死也不與他在一起,他終于知道,他得不到她,連她的恨也得不到。
男人高大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顫抖,他深深地看著她,又仿佛透過她在看別的什么。
蔣嵐掰開他的手,徐與江沒有反應,她順利回到車上。
車子重新開啟,揚起一陣細土經過,他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直到車子駛遠,消失在地平線,也再沒有回頭看。
蔣嵐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只剩軀殼。
“為什么不告訴他?”妙妙問。
她緩緩看向泛出魚肚白的天際,“來不及了,不和他徹底解釋明白,他是不會信的。再晚就趕不上日出了,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妙妙低聲道歉,“對不起,怪我。”
蔣嵐搖頭,“不怪你。我不像你,有孩子的力量支撐。我怕我這一走許多年也不一定,叫他白等一輩子。”
妙妙抱住她,“我們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嗎?”她喃喃道,眼神空洞看著遠方,仿佛突然間明白剛才失去了什么,終于掩面,嚎啕而泣。
對不起,徐與江,如果還有以后,不用你來找我,我一定追著你一輩子。
大年初一,天蒙蒙亮,城隍廟還沒開門對公眾開放,王女士已經借高干背景,在里面上了頭香。
邸南跟在身后,說不上虔誠也說不上不屑,畢竟王女士是為了他的姻緣專程趕早來的,不好拂她的意。
他想起小時候,邸市長昏迷不醒,邸時高燒不退,他也是被母親帶著來燒香拜佛,場景簡直如出一轍。
山里清寒,石階上的積雪還沒消干凈,邸南攙著王穎下山,一旁的樹林邊蹲著一只野貓,張著嘴,朝他們喵嗚叫。
邸南還沒做出反應,王女士已經先一步蹲下了,取出包里本要充早餐的面包,一點一點掰碎。
她笑道:“嘿,真是巧了,當年和你拜完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