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三十)
孩子軟軟的身體帶著淡淡的痱子粉香氣,云朵一樣將張瑾包圍,冰冷的心頓時融化,被另一種溫暖充斥。
她還有小璨……幸好,她還有小璨。
“媽咪,你怎么哭了?”張瑾已經急忙擦干眼淚,可還是被小璨看見。
“你在傷心什么?”他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淺棕的瞳仁滿是疑惑。
三歲小孩知道的不多,但有時候又什么都知道,張瑾的情緒沒瞞過他。
她抱起小璨,向臥室走去,“媽咪今天碰到了一位……一位叔叔,媽咪以前做過讓他傷心的事情,所以感到很愧疚……”
小璨抱著他的脖子,理所當然地說:“那你再讓他開心不就好啦……”
張瑾愣了愣,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將他放回床上,只問:“今天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哪里痛?”
果然他馬上笑得一臉驕傲,在被子里踢著小腿,“沒有哦……今天很乖呢……”
去年冬天以來,小璨開始經常發燒,時好時壞,反反復復。先前一直以為是肺炎沒有好徹底,直到一個多月前,醫生建議,保險起見,到紐市最先進的醫院做全面檢查。誰知剛來這里他就不適應又發起燒,前兩天好轉,斷藥后才做了各項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張瑾就一天不能徹底放心。
因為生病,他素嫩的臉比同齡小孩更瘦一些,淺棕的眼睛顯得更圓碌碌亮晶晶的。因為只有媽媽,他也比同齡的孩子更懂事安靜。
夜已深,小璨安然酣睡,張瑾看著他卻沒有絲毫睡意——她做得真的對嗎?
Rachel喜歡和張瑾聊文章,也喜歡和張瑾聊帥哥,是個極度顏控。社里只要是個雄性,都被她按顏值高低分成觀賞梯隊,說是雄性,因為社里散養的兩只公貓也被她算進去了。
張瑾這兩天寫不出東西,Rachel催得幾乎都要乳腺增生也沒用,一氣之下打發張瑾去管貓。
下午茶時間,湯勺碰著瓷杯“叮叮當當”的聲音由遠及近,她端著咖啡走過來,這次是和張瑾聊整個辦公樓里的帥哥。
其實張瑾對這話題并不敢興趣,因為說實話她在外面還真沒見過比周常遠帥的,Rachel和她聊帥哥也只是好奇東方人的審美和偏好。
不過今天Rachel說話,總有點旁敲側擊、含沙射影的意思。
張瑾不接話,她一口悶了剩下的咖啡,語重心長,直接道:“寫作需要靈感,生活需要激情啊!你有多久沒接觸雄性荷爾蒙了?這里大好才俊這么多,你隨便勾勾手指,哪個不愿意跟你回家?”
逗著手底下皮毛滑軟的“雄性荷爾蒙”,張瑾無奈一笑,還沒說話,有同事走過來,“門口有人找你。”
什么人會找到這里?
內心忐忑,疑惑不定地走到門口,萬萬沒想到來人是Joyce。
她雙手提著包柄在身前,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見面那樣婉婉有儀,看到張瑾像是松了口氣,問:“Gin,我們能聊一聊嗎?”
辦公樓下就有咖啡館,張瑾卻故意多走幾步挑了間人少的進去,坐在綠植隔開的偏僻角落。說實話,她怕一會兒被潑咖啡。
短短時間,她腦子里過了許多種開場白,獨沒料到Joyce會突然開始擦眼淚。
“Gin,你怎么悄無聲息就走了,真是……一點消息都不留……”
張瑾一下子不確定Joyce是不是清楚她和周常遠的事,局促不知怎么接話,卻見Joyce溫柔地覆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說:“是常遠做錯事,破壞了你的婚姻,就算你一時不能接受他,也應該想想我啊……這幾年我很擔心你,但一直聯系不上,給你發了許多郵件,都沒有回復……”
這情況完全出乎意料,張瑾愣愣地看著Joyce,回想當年周禮鳴的做法,怎么也想不到她是這樣的態度。
四年前和常遠鬧翻的那晚,她在他喝的水里加了一點安眠藥,趁他熟睡,從他懷里離開。是周禮鳴安排車接應的她,一路躲開攝像頭,輾轉送出波市,將她放在不知名的路邊,還給了新的身份證件,擺明就是要斷絕一切聯系,她哪里還敢再用原來的郵箱。
“我……對不起,Joyce,是我配不上常遠。”
“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Joyce抹一把眼淚,有些氣憤,“你和我認識這么多年,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哪里配不上他?什么叫配不上?”
這下張瑾淚眼模糊了,她在常遠面前的不自信,還有被周禮鳴羞辱的委屈,被這句話奇跡地撫淡。
“謝謝你,Joyce,不管怎么樣,真的謝謝你這樣說……”
Joyce安慰地拍她的手,嘆一口氣,“常遠做的那件事是周禮鳴捅給你的吧?”
“他一心念及路鳴留下來的生意,一定要常遠找一個對公司發展有幫助的結婚對象,說白了就是商業聯姻。”
“但是我并不贊同。”她看著張瑾。
“路鳴當年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