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伸手搭在文風的肩膀上:“你侄女那時候多大?”
“十四歲。”文風的眼睛通紅,目光落在那株滴水觀音上。
連一盆植物都能長得茂盛青翠,她的女孩卻活不過十四歲的冬天。
“她自殺的前一晚我去看她,她一直在和她媽媽重復錄像帶這三個字。我們當時沒聽懂,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韶芍撫在她肩膀上的手突然一頓,腦海里裂出來一條縫隙,訥訥地看向文風,道:“你確定是顧和軍嗎?”
“什么?”文風頓住了,艱難抬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目光帶著一絲薄怒:“你在懷疑我么?你覺得……你覺得我在拿我侄女的不幸開玩笑嗎?”
“不是,”韶芍擺手,安撫她的情緒:“我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她眉頭皺了起來,猶豫著開口道:”顧和軍一向都很謹慎,他有錄像的習慣,但是絕對不會在外面錄像,更不會在醫院這種開放的地方。”
韶芍回憶了一下,她記得顧和軍有一個專門錄像的屋子,是個敞亮的臥室,落地窗,三十九層樓的私人公寓,根本沒機會跑出去。
“你確定是在醫院嗎?”
文風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韶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去做闌尾炎手術,只是一個小手術罷了,在醫院住了幾天。”
“我和她媽媽都很忙,沒能一直陪著……”文風漸漸冷靜了下來,看向韶芍,語氣帶著寒光:“會不會囡囡被他帶回家了?”
韶芍垂著眉眼沒有說話。
漏洞太多,把病人帶出醫院,這個風險太大了。顧和軍就是一只如履薄冰的狐貍,每一步都經過打算和考量,不然也不會拿捏自己那么多年,韶家人卻一點兒都不知情。
“你是想讓我找證據嗎?”韶芍抬頭看向她,正好和對方的目光對上。
女人和她說了那么多,不可能只是單純的訴苦,她這樣年紀的女人,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推心置腹。
文風吸了一口氣,冷靜地看向她,發紅的眼眶中帶了一絲堅定:“是。如果能找到那盤錄像帶,我侄女受的苦或許就能平反。”
“可是你不怕他銷毀么?這兒多年了,他為什么要留著這樣一個把柄在身邊?你不怕他有能力把這件事再壓下去么?”
更何況,韶芍思考著其中的細節,總覺得不像是顧和軍的做法。
韶芍說出口的大半都是事實,文風的神色卻漸漸淡然了,或者說,這更像是麻木,沒有任何表情,目光落在別處。
“我這輩子沒敢生孩子,就是死磕在這件事上了。我這一生都和這個畜生過不去,你還年輕,不明白。人不在這件事上較勁,也會在另一件事上較勁,更何況是這樣一件事情。”
韶芍沒說話,她看了一眼文風。警服下的身軀站的筆直,外人看著還是風光無限的年歲,可但凡窺見那困苦泥濘的一點,就知道她強撐的皮囊下早就被蛀空了。
試試吧,韶芍安慰自己。
她不是勇敢的孩子,如今也不是一個勇敢的女人。如果當初能夠大聲喊出來,會不會少一些孩子來到這片世界的背面?
她是不是從某種意義上,也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造就他人痛苦的幫兇?
但韶芍長到這個年紀,再也不會像十三四歲的時候那樣自責了。那時候她總覺得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才會受這樣的苦。可她現在心里跟明鏡一樣,錯的不是她,錯的也不是無法勇敢的受害者,痛苦的因果不該在她們身上尋找。
試試吧。
文風臨走前給了韶芍一張照片,是她永遠十四歲的小侄女。
韶芍看了一眼,那是個含苞待放的孩子,漂亮的眼睛和她有兩三分相似,在照片里閃著快樂的光。
刑穆在外面等她,見女人的臉色不太對勁,走上前,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太累了嗎?”
韶芍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刑穆也不再問話,伸手幫她打開車門,轉身又去了駕駛座。
“回事務所?”
“嗯。”韶芍把頭放在靠椅上,輕輕閉了眼。
她需要一點自我緩沖的時間,這一段時間里,不需要別人來打攪她,安安靜靜坐在一邊就好了。
她沒說,但刑穆知道。
偶爾在某些地方,他倆有驚人的契合度,不知道是不是在國外的那一段時間和男人相處得太久了,兩個人的習慣都悄然印刻進了對方的生活中。
過了幾個路口,韶芍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我可能最近要回一趟山城。”韶芍揉了揉額角,呼出兩口氣,把情緒整理好。
“如果假期請不下來,你能不能幫我蒙混過關?”
刑穆抬眉,看了她一眼,頗有意外:“季深璞會不給你準假?”
“我不知道……”韶芍為難地咬咬牙,她昨晚給男人打電話報平安,對方的語氣是沒有問題的。隱忍的擔憂焦慮,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