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裕啊……
我們確實離開了,可你現在,還活著嗎?
太陽西落了,墻上高懸的方窗透出來濃郁的余暉,橘紅的陽光浸潤著屋里的地板。
韶芍被綁在椅子上一下午了,她哭完后平靜下來,愣神愣到現在。男人也不理會她,出門去了,剛剛回來。
她聽見門被鎖上的聲音,腳步聲在身后響起。
湯昭把晚飯放在圓木桌上,隨手扯來椅子,坐下,看向韶芍:“想好問題了嗎?我只給你這一次提問的機會。”
韶芍抬頭看他,眼睛像一潭死水。她在等男人提條件,從竇衍眼皮底下搶人,對方不會無緣無故地花大力氣就為了給她解疑答惑。
湯昭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了然地笑了:“腦子倒也不笨。”
男人彎了手指,一下一下輕叩著椅子把手,道:“等價交換。你告訴我一個信息,我告訴你一個信息。開始吧。”
封口器被拿了下來,韶芍目光平靜地垂落:“今天下午外面一共經過了83輛汽車。”
“什么?”湯昭抬頭。
“今天下午外面一共經過了83輛汽車,鄰居開了一次門。這是兩條信息。”韶芍看向他,道:“該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無意義的信息,討巧的回答。
湯昭看著她的眼睛,里面找不到慌亂和恐懼。他嗤笑一聲,這個女人好像有點兒出乎自己的意料。
男人叩著指節,一件件回答:“湯昭。醫生,偶爾兼職暗殺工作。”
“有修煤氣的員工來過,給樓上的鄰居換煤氣罐。”韶芍繼續提問:“是你給我下的毒嗎?”
“是。”湯昭點點頭。
余暉照在女人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濃郁的緋色。眉眼都被照亮,像被碾碎在輪底的玫瑰一樣漂亮。
“你給的信息真的很沒意思,換一換。你知道我想要關于你的信息。”
調查來的消息遠不如當事人自述圓滿。
韶芍看著他不為所動,張口,聲音沙啞清冷:“外面有賣煎餅的人,下午還有人為了買宣紙討價還價,有小孩兒放鞭炮,還有燒垃圾的黑煙……”
“我說了,給我一些有意思點兒的信息。“湯昭皺眉,有些不耐煩。
韶芍看向他,語氣平靜:“我在老文化部家屬院里,大概是二單元的三樓或者二樓東戶。梁裕把活命的機會給了我,是什么意思?”
屋里一瞬間陷入了沉寂。
太陽又往下落了些,余暉只照亮了韶芍的下半張臉。那雙眼在淺橘色的陰影里,平靜地看向湯昭。
男人盯著她看了幾秒,敲著椅子的手停了下來。他坐正了身體,微微偏了頭看向女人:“怎么猜出來的?”
“你應該先回答問題。”
湯昭冷肅地盯著她,突然輕笑了一聲,面色恢復了正常:“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五年前鄭清源找到梁裕,請他幫忙調查一件刑事案件,本來他沒答應,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就攪和進去了。牽涉到國際上的黑色交易了,不安全。看見那個羊了嗎,他把這個給了你,就是在告訴我不能動你。”
“什么意思?”韶芍皺了眉,越聽越糊涂:“什么黑色交易?那個玩具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認識梁……”
“噓——“湯昭伸出來一根手指抵在嘴邊:“先給我信息,我再回答。”
韶芍看了他一眼,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鄰居還在用老式煤氣罐做飯,說明這兒沒通天然氣管道。”
“賣宣紙、在海市里明火焚燒垃圾卻被禁止……能滿足這些條件的只能是六環路的老文化街,也只有老文藝部家屬院沒被拆遷。”
“來的時候我數過步數,大概在二樓或者三樓。煤氣修理工對賬的時候說是二單元,看向陽窗戶的位置,知道是東戶。”
“不錯。”湯昭仔仔細細地審視了一遍韶芍,目光滿意。
“我認識梁裕,是因為我們小時候在一個孤兒院里長大。”
“那個刑事案件,是非法人口交易和器官販賣。窩點之前在云省的邊境,主要的交易物品就是流浪的孤兒。會有人通過暗網交易,人口販賣,器官販賣,性愛視頻,和人有關的交易都能做。我和梁裕所在的孤兒院,就是窩點。”
湯昭一臉平靜地說著,仿佛是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的信息被貼到暗網上時,被家族里的人發現了。我離開的早,剩下的事情都不清楚。”
“聽說刑警二十年前圍剿過一次,失敗了。梁裕本來會死在真人狩獵的圍場里,但剛好遇見那次圍剿,應該是趁亂跑出來的。”
“至于小羊,”湯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玩偶,眸子暗了下來:“我和梁裕在孤兒院有一個妹妹,她沒逃出來,大概已經死了。我發過誓要保護她,但是沒能兌現。”
“小羊是她生前的玩具,梁裕把它帶了出來。”男人抬頭看向韶芍,道:“算是承諾轉移吧。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