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閃著寒光,發絲飄落。
“湯昭,咳,你不信守承諾……”
受傷的男人要說話,卻被捂住了嘴,只能發出來嗚嗚的悶聲。
“再有一分鐘你就要休克了,把話想好了再說。”清湛的黃綠色瞳孔看著他,語氣悠悠然。“你們也就雇了我下毒,任務完成了,明天八點之前記得把尾款打到賬上。“
腳下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版圖,受傷的男人咬咬牙點頭。湯昭迅速地用橡膠繩捆住了他的腳腕,鎖住血管。
也不打麻藥,他從推車上拿出手術器材,隨意做了個包扎縫合。
銀針在皮肉間穿梭,被挑破血管的男人疼得渾身顫抖,咬著牙不敢發聲。
湯昭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抽,輕笑,心道這男人倒不笨,也知道一旦出聲被發現,進了警局,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行了,進來。”湯昭刺了最后一針,拍手起身,撐開一個尸體袋,朝著男人點點下巴,“醫院被警察盯上了,沒辦法直接走。我帶你出去。”
受傷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兩秒,拖著傷腳爬了進去。
尸體袋里鼓鼓囊囊停在推車上,湯昭俯身把自己的頭發一一撿起,確保了地上沒有能查出自己DNA的痕跡,這才不急不緩地推著車離開走廊。
一個巡夜的護士路過,湯昭叫住了她,道:“那邊血袋破了一個,找人收拾一下。”
護士看著推車上的尸體袋疑惑,指了指旁邊的電梯,道:“停尸房走這邊。”
“好。”他笑了笑,腳步停了下來,推著車子轉向電梯。
下降,樓層到達,推車沒有在太平間停留。
輪子碾著地板,朝著一個被鎖死的小走廊滾了過去。
常年失修的門,一雙手握著銹鎖,左右輕扭,手法奇妙,只是幾下就傳來了簧片彈開的輕響。
暗的不見五指的廢棄走廊,只有“喀拉喀拉”的推車聲響在回蕩。
盡頭,一把鐵門緊鎖。門上銹跡斑斑,經久不開,導致湯昭把它推開時,螺絲鐵欄都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在夜色里格外詭異。
他們到了一個偏僻的后院,里面還堆積著許多報廢的桌椅沙發,落了厚灰。院落破舊,連圍墻都斷了半截,直接通向樹林。
袋子滾落,湯昭俯身拉開尸體袋的拉鏈,腳尖朝里面的人踢了踢:“出來吧,記得給你主子帶話,別再來找那個女人的麻煩。”
那個受傷的男人剜了他一眼,道:“湯昭,你和他們對著干,就不怕引火上身嗎?”
夜里傳來一聲輕笑,那雙淺色的眸子閃著幽暗的光,像只隱在灌木里的狼。他偏頭,看向面前狼狽的人,道:“那你要問問他們想不想和我的家族作對了。”
受傷男人垂眸沉默了兩秒,他倒是忘了,湯昭原本的名字綴著伯納諾的姓氏——那個最古老的西西里黑手黨家族。
“那你總該告訴我,醫院里的那個女人和你是什么關系吧?”受傷的男人臉色已經慘白了,大量失血,胳膊也被折斷了,現在只堪堪固定住,骨刺扎在皮肉里,疼得已經近乎麻木了。“無緣無故地終止行動,我得和上面的人有個交代。”
“有人拜托我照顧她,姑且算……半個親人吧。”湯昭倒也不避諱,抬頭向遠處看了一眼。那處,隱隱約約有巡邏員的燈光,在黑暗中四處晃動著照亮。
“是誰拜托你?”
淺色的眼睛瞥向他:“你該走了。”
男人神色一緊,他做的是刀刃舔血的生計,怎么會感受不到對方漸漸流露的殺意。他盯了湯昭兩秒,最后什么也沒說,轉身迅速消失在了旁邊的樹林中。
湯昭停在原地沒有動,摒住了呼吸,周身只剩下了風聲入林的葉響。
遠處的巡邏隊止步在了轉角處高大繁雜的灌木叢前,沒人透過枝葉看到樹叢的后面還站著一個男人。
手電筒的光亮遠去了,巡邏隊一離開,這片隱蔽的廢棄后院又陷入了黑暗中。
手機響了一下,湯昭脫下手術服,伸手接聽。
是韶芍的主治醫生。
湯昭聽完他一一匯報完治療流程后,抿了嘴回答:“下次胃鏡檢查也是局麻……剩下的治療一切照常。”
影子落在墻上,月光下淺薄的一團暗色,和那個客廳里的黑影如出一轍。
他朝樓上那扇窗戶看了一眼,湖水一樣的眸子瞬間陰沉了下去。
人影轉身離開了,后院又恢復了鮮有人至的寂靜。
郊區的機場,跑道兩旁的指引燈閃著微弱的亮光。
機艙的照明燈打開了,一瞬間的光明伴隨著空姐好聽的提示聲音。
女人“啪“一聲單手合上了氣墊,手機屏幕映出來那張明艷的嘴唇來。她關了飛行模式,翻出來那條電話號碼,撥通。
“虹霓,該下飛機了。”旁邊的男人扭頭看了一眼她。
廖虹霓笑著點頭,靜靜地等著電話接通。
明亮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