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遠(yuǎn)山淡景都還籠著一層藍(lán)。

賀燃一向起得早，端著新煮姜湯走到床邊。

女人還在睡覺，臉側(cè)枕在枕頭上，露出來還算體面的睡顏。

“醒醒。”

韶芍迷迷糊糊地睜眼，剛張開一個縫就又閉上了，嘴里呢喃不清道：“五分鐘，再睡五分鐘……”

又是五分鐘。

賀燃想起來上次她在家里起床的樣子了，不自覺地笑起來，端著姜湯坐在了床邊，看著窗外蔥郁的樹林漸漸明朗起來，低頭抿了口姜湯。

“起來吧？”男人伸手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扯了扯蓋住韶芍的被子，讓她的臉露出來。“五分鐘了，你不是要看日出嗎？”

“嗯……”韶芍伸手握住了磨蹭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指，慢慢地睜開眼睛，“起……這就起床……”

賀燃任由手指被她握著，看著女人再次進入夢鄉(xiāng)。他也沒再叫醒她，女人攥住他的手漸漸松了，賀燃起身，端著姜湯一個人走了出去。

屋外是個小院子，走下木樓梯就是天然草地。有泉水流過，被人工砌出來了個池塘，不大，里面放了個小型玩具水車，順著水流滾動著發(fā)出吱呀聲。旁邊的野花也開了，賀燃喝著姜湯走在院子里。

天光乍破，他一個人看了日出。

韶芍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屋里就剩她一個人。空調(diào)暖氣吹得她嗓子發(fā)干，找了點兒水喝，又隨意洗了把臉，披上了賀燃的外套走出屋外。

她記得賀燃說這兒沒人，便也不擔(dān)心。西裝外套只遮住了她半個屁股，韶芍一打開門，正撞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站在門口，看向自己，一臉驚詫，隨即又慈祥地笑了。

“……”

韶芍呆楞了兩秒，一聲嚎叫躥回了屋里。

老婦笑著不說話，扭頭看從菜園回來的賀燃。

他剛摘了菜回來，褲腳還沾著泥巴，看見了老婦抿嘴笑著，瞬間就明白了。男人快走兩步上了臺階，把菜籃子遞給她，道：“您先進去吧，我去給她找身衣服。”

“韶芍？”

賀燃走進臥房，看見被子里鼓囊囊的一團，低聲叫著她的名字走上前去。

“出來吧，我給你拿套衣服穿。”

女人露出來半張臉，委屈地看向他：“那是誰呀？你不是說沒人來嗎？我就光著身子出去的……我……”

她臉都要丟沒了。

“是我奶奶。”賀燃起身拿了套運動服遞給她，坐在床邊，把被子扯下來，看著她解釋：“我沒想到她會過來。”

韶芍雙手捂著胸，憤恨地盯著賀燃。

男人把她撈起來，像拎小雞一樣掂在懷里，伸手給她套了個T恤。

“褲子會自己穿吧？”

韶芍氣噎，瞪了他一眼，伸手拽來褲子穿上了。是男人的運動褲，有點兒肥長，她把褲腿挽了好幾截才堪堪合體。

賀燃坐在一旁，等著她穿好了衣服，這才起身走出屋子。韶芍就跟在他后面，有點兒局促。

賀奶奶在廚房里把菜洗了，賀燃過去幫忙，韶芍也不好閑著，就在旁邊打下手。

都是些青菜，翠葉還帶著水珠，是自然生長出來的鮮嫩。

“奶奶，我來吧！”說是打下手，其實也沒什么事情可干。韶芍就盯著賀奶奶，老人家拿起來什么，她就過去幫忙。

賀燃瞥了一眼準(zhǔn)備切菜的韶芍，道：“你把菜放下吧，奶奶切得比你好。”

韶芍的手頓時尷尬地僵在半空，勉強撐著笑容看向賀燃。

奶奶不說話，咧開嘴笑著，兩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從韶芍手里接過菜刀，手下干凈利索。韶芍往后退了幾步給她留出來空間，一邊偷看。賀奶奶頭發(fā)全白了，一絲不茍地在腦后挽著，穿著素色的褂子，倒沒有一點兒老年人的遲緩。

簡單炒了兩盤菜，韶芍幫著把米飯盛了出來，跟在賀燃后面就走了出去。

桌子上只有兩套餐具，韶芍一愣，扭頭看向賀燃。

男人把菜端上了桌，對上了她的目光，瞬間明了，道：“奶奶食道癌，做了切除手術(shù)，吃不了飯，只能輸營養(yǎng)液。”

“哦。”韶芍抿著嘴點頭。

“她聲帶也一并摘了，說不了話。”賀燃拉開了椅子，讓她坐下，自己也拿起了筷子。

韶芍扭頭看了看，正巧賀奶奶剛走出廚房，看見了韶芍，朝她笑了笑，又?jǐn)[擺手，拿起了門口的帽子戴上便出去了。

“奶奶要去哪兒？”韶芍扭頭看向賀燃，她喜歡奶奶，即使不說話也給人一種很寬厚的包容感。

“回家了吧。”賀燃看了一眼門外，道：“爺爺去世后她經(jīng)常來這兒，不過每次都不會留太長時間。”

韶芍點點頭，往嘴里扒著飯。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思念方式。

吃完飯她照例開始耍無賴，躺在椅子上不動彈，斜眼瞥著賀燃，問：“你刷碗還是我刷碗？聰明的賀燃一定會選擇自己刷碗！”

賀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