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什么時候?”“明天?”“中午還是晚上?”“晚上吧。”今天玩得有些累,他想明天多睡一會兒。“好。”藍章頓了頓,又問,“那你這段時間打算繼續(xù)休息,還是試著工作?”“暫時不了,我想等我的狀態(tài)更好一些,再開始工作。”他的抑郁癥和工作的壓力無關(guān),所以他心里并不排斥工作。他熱愛著這個行業(yè)。也正因為熱愛,他才會停下——聲音是傳遞情緒的媒介,不穩(wěn)定的情緒、糟糕的狀態(tài)會影響他聲音,影響他的工作。“會好起來的。”藍章說。裴聆應(yīng)了一聲:“會的。”掛斷電話,裴聆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才看到了盛如珩回復(fù)的信息。[盛:唐九歌做的。][盛:我不太會做飯,大多時間都是他做。][盛:剛才夜跑去了,剛回家。]裴聆盯著屏幕又有些走神了。他總覺得耳邊有什么聲音,一會兒是盛如珩說“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一會兒是李真真說“高中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那個人出的柜”,好多聲音,模模糊糊聽不分明。幻聽。裴聆捂住耳朵,心往下沉了沉。他的病,又嚴重了嗎?還是他受盛如珩的影響太大?和李真真一起的時候還好,和藍章打電話的時候也還好,現(xiàn)在靜下來一個人,他又不自覺地沉浸在自己紛亂的思緒里了。打斷他的思緒的,是一陣音樂。微信屏幕上,是盛如珩發(fā)來的通話邀請。裴聆點了接通。作者有話說:重要通知:下一章入v哦,入v更三章,愛你們!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英朗的臉。男人把手機屏幕往后拿了一些,偏上的墨黑色瞳仁和屏幕一起亮起來,還帶著笑。裴聆的視線從男人寬闊的肩膀、緊實漂亮的手臂肌肉線條滑過,想起白日里李真真給他看的照片和視頻,忍不住在心里對比了一下盛如珩和唐九歌。不是同一類型,不好形容。但他私心里覺得盛如珩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是滿分中的滿分。“聽聽?”盛如珩下樓,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鎮(zhèn)的荔枝紅茶。
他剛洗過澡,寸頭隨意地擦了個半干,幾顆被遺漏的水珠順著脖頸往下滾,裴聆的視線也跟著往下看。可惜屏幕只露出冰山一角,冰山下波瀾壯闊的海無從窺探。“吃了藥了。”裴聆說完,才想起,這個問題自己已經(jīng)跟盛如珩說過了。他遲緩地一眨眼,在心里暗嘆了一句,男色誤人。盛如珩在屏幕那邊笑了起來,他走動的時候屏幕就跟著晃動,然后裴聆聽到了拉動窗簾的聲音,還聽到盛如珩問:“今天玩得開心嗎?”“開心。”裴聆說,“明天我也要出去吃飯。”盛如珩問:“和李真真?”“和藍章,做配音工作的朋友,我在文創(chuàng)挑的那個仙山樓閣的擺件,就是要送他的。”“那我呢?”盛如珩在床邊坐下,目光沉沉地透過屏幕,看向裴聆。他問:“聽聽什么時候才有空和我吃飯?”裴聆愣了一下,心里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升起。就像……像什么呢,像是被拋棄的大狗狗蹲守在門外,從頭到腳都寫滿了一句“你試試看再丟下我”。“嗯,后天?”他語氣試探。裴聆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是從所未有的軟,不如平時的清潤,像是和極親近的人低聲耳語一般,還隱約帶著幾分情愫。“每天都出來,會不會太勉強?”盛如珩是知道他現(xiàn)在多喜歡躲在自己的小殼子里的,醫(yī)生開的藥再是什么靈丹妙藥,也不可能半個多月就治好抑郁癥,他怕裴聆為了治病,太勉強自己。在家宅著,還是和盛如珩見面,這兩者之間并不難選擇。“不勉強。”“好。”盛如珩彎了彎唇角,“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吃的一時半會兒倒想不出來,可供選擇的選項太多了,玩的也是。裴聆這種大部分時間都宅在家的人,平日里除了工作,打發(fā)時間的休閑娛樂就是玩游戲和看書、看影視劇。乏善可陳。思維發(fā)散開來,他慢吞吞地說:“想學(xué)游泳。”或者更確切一點。想看看屏幕之外,那冰山一角之下,到底是多么嘩然的海。想看他在自己的領(lǐng)域中,最閃耀的樣子。“好。”盛如珩倒是沒多想,且這事兒他擅長,“當(dāng)你一天教練。”人過得充實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裴聆和藍章也沒特意約著做什么,就只是閑聊近況,散了各自回家,已經(jīng)是近10點了。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夏日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地上還濕漉漉的。天空不是黑的,是一種近似鴿子羽毛一樣的灰色,路燈的光是暖的,影影綽綽的樹木影子落在地面淺淺的積水里,風(fēng)不大,吹得樹枝輕輕搖曳,一片葉子緩慢地落下來,熨帖地平展地落在裴聆眼前。前面不遠處,一位母親牽著小孩不緊不慢地走著,小孩玩心大,蹦蹦跳跳地去踩水坑,笑聲順著風(fēng)聲傳來,還夾雜著兩句母親無奈的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