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昨晚打車送你回家,或者是晚上讓你喝點感冒沖劑、姜湯什么的,或許你今天就不會生病了。是我太粗心。”“所以我一定要照顧你到病好,我心里的愧疚才會少一點。”裴聆喉嚨有些發干,干澀得發疼,他想說點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出口。他看著男人深邃英朗的眉眼,聽著他說話時認真的語氣,心里泛起了淺淺的波瀾。他甚至有些自私地想,如果他能病久一點,就好了。日子真的太難熬了,被肯定、被鼓勵、被陪伴,他才能熬得久一點。裴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糟糕的情緒就像是一片沼澤地,一旦陷進去,就會拖著他下沉。只是他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所以盛如珩也沒看出什么不對來。正好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盛如珩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接通。唐九歌在電話那端問:“珩哥你昨晚夜不歸宿啊,微信也不回,你干嘛去了?”盛如珩解釋:“昨晚在朋友家住的,他生病了,我這會兒在醫院陪他。”“那你今晚回來嗎?家里沒有雞胸肉了,回來的時候去超市買點。”盛如珩:“行。”裴聆和盛如珩隔得近,電話里唐九歌的嗓門又大,他就隱約聽到了電話那端的人說什么“夜不歸宿,微信也不回”、“今晚回來嗎”、“家里沒有雞胸肉了”……他看了盛如珩一眼,壓下心里亂麻一樣的思緒,說:“我輸完液可以自己回家,你……回去陪你男朋友吧……”大概是藥物里消炎鎮痛的成分起了效果,他現在頭不是很疼了,嗓子也是,只是藥物的味道在整個喉嚨里彌漫,那種難以言說的苦澀的味道讓他很不舒服。“我沒有男朋友。”盛如珩意識到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是我室友,也是我同事,而且他是直男。”他這些年唯一喜歡過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能讓裴聆誤會這種事情,三言兩語就撇清了和唐九歌的關系,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以前也沒談過。”裴聆詫異地微微睜大了眼:“你……沒談過?”盛如珩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一下:“你這反應讓我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個海王。”裴聆嗓子發癢地咳了兩聲,伸手想要去端水喝:“不是,我就是就覺得,喜歡你的人應該很多。”“可我不喜歡。”盛如珩把紙杯拿了起來,“水冷了,我去給你接點熱的。”熱水被遞到手里,裴聆喝了一杯,沖淡了喉嚨里的藥味:“謝謝。”盛如珩擰開手邊的荔枝紅茶喝了一口,佯裝隨口一問:“你呢,談過幾個?”裴聆啞聲道:“一個。”
盛如珩手里握著紅茶,手不自覺地用了點力,瓶身就被他捏得變形了。他松開手,又喝了一口,微甜的荔枝味也沒能壓下他心里那點酸澀:“那為什么分手?”裴聆沉默了下來,盛如珩嗓音放低了些:“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裴聆垂下眼,聲音又低又啞,“可能是我哪里做錯了,也可能是……”“不是的。”盛如珩打斷他,“裴聆,你很好。”他聽不得裴聆說自己不好的話,每次裴聆自我否定情緒低落的樣子,都讓他覺得心疼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讓裴聆變成了這樣。高中時期的裴聆在他的記憶里,明明是個比陽光還熠熠生輝的人啊。裴聆偏頭看向他,面容英俊的男人也在看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目光很溫柔,窗外的暖陽沿著雪白的墻壁漫延一墻暖橘色的光,都沒壓過盛如珩眼里折出的細碎溫暖的光。他說得那樣肯定,帶著一種莫名的信服力。但裴聆卻覺得有些好笑,不是笑盛如珩,是自嘲自己擔不起這樣的評價。“我們才認識兩天。”“不止。”盛如珩說,“我認識你十年了。”他朝裴聆笑了一下:“雖然還不是很了解,但是我想,了解以后,我還是會這么說——裴聆,你很好。”看喜歡的人真的是自帶濾鏡,在他眼里,裴聆怎么都是好的。裴聆在這一瞬間,心跳倏然落了幾拍,然后劇烈跳動起來。他在這一刻似乎突然懂了學生時期為什么那么多女生會喜歡盛如珩,陽光帥氣的運動系大男孩,天生就是視線焦點。如今成長為了英俊硬朗的男人,平日里抬眼看人帶幾分兇的眉眼一柔下來,就成了浪平風穩時的天容海色,澄清明凈。相貌已經足夠吸引人了,更加分的是他身上有一種溫和但又堅定的力量,仿佛世上一切負面的、糟糕的情緒和事情,都不過是他岸邊的一些砂礫,一個浪花就能席卷蕩盡。真的很難不讓人心動啊。……送了裴聆回家,盛如珩先騎車去還了老板頭盔,這才騎車回自己家。他的房子買在z體大附近,這邊附近有商圈,生活娛樂和交通都很便捷。盛如珩去超市買了雞胸肉、牛肉和蔬菜水果回家,唐九歌在家里的健身房剛鍛煉完,正拿筋膜槍在放松腿上的肌肉。這套房子是復式公寓,上下樓加起來有接近300平,盛如珩定下工作的時候,盛群先就給他買了這套房子。裝修都是按著他的想法來的,一樓的布局就是客廳陽臺、廚房和衛生間,原本的兩個客廳,其中一個被他改成了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