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碎裂
醒來,入眼是陌生的酒店房間,麥茫茫很久沒有這樣安穩漫長的睡眠,持續性緊繃的身心得到了休息,所以遲鈍地反應了一會。
睡前的場景她慢慢回想起來,以為是夢,掀開被子一看,身體光裸,散布著吻痕指印,還處在情欲的延宕狀態,感到一陣歡愉后的空虛,雖然沒有真正做了的感覺和印象。
她清洗過,但被啃咬的乳尖仍紅腫翹立,麥茫茫臉上一熱,隨之更深刻的憤怒占據了大腦,她倏地坐起。
浴室里有水聲,桌面擺著的紙袋裝了新的衣服,麥茫茫換好,直接開門離去。
掛鐘顯示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麥誠應該在公司,麥茫茫從酒店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報麥氏的所在地。
昳城和青城距離不遠,走高速兩小時,汽車停在麥氏集團的門口,麥茫茫看一眼計價器的數字,她身無分文。
麥誠只送了她這么個人去,連鞋都沒穿——顧臻不得不照顧她,她不得不依賴顧臻。
事前事中事后,麥誠如意算盤打得精妙,精妙得荒謬。
下午上班時間,高級寫字樓前,精英模樣的白領腳步匆匆,方向篤定,他們好像都有種能夠掌控人生的錯覺。
也可能,只有她是錯覺,只有她失控。
麥茫茫比天氣陰沉,司機暫時不敢打擾她。王助理經過,不經意往車里一瞥,驚訝地上前打招呼:“麥小姐?”
他毫無異樣,大概不知情,麥誠出于對顧臻的名聲和政治影響的考慮,這件事必然是秘密的。
麥茫茫漠然道:“麥誠呢?”
王助理因為她直呼其名愣了下,改口說:“麥總在辦公室。”
王助理幫她付了車錢,他本來要出去辦事,麥茫茫問他借了員工卡和備用手機:“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一樓大廳,高跟鞋噠噠踏在大理石地板的聲音密集,麥茫茫刷開通道閘機,走向電梯,等候的人群回頭看她,神情莫名。
麥茫茫的穿著很日常,臉上無妝,像遲到的實習生,她越過他們,進入高管的專用電梯,直達頂層。
她不顧阻攔,推開麥誠辦公室的門,麥誠面露不悅,仿佛突兀的是她:“你怎么來這?”
麥茫茫單刀直入:“是不是你安排的?”
麥誠反問:“你是什么態度?”
“我問你,是不是。”麥茫茫鎮定地重復,“是不是你給我下藥,把我送到顧臻床上?”
她太過銳利,傷人傷己,麥誠放軟口氣:“是,但是你要理解爸爸,我這是為了麥家考慮,沒辦法的辦法......”
他嘆道:“爸爸是愛你的。你說經費不夠,爸爸立刻就幫你彌補吧?你在國外十年,說不回來就不回來,爸爸沒有責怪過你吧?麥氏以后是你和更斯的,你生意上幫不了什么忙,我也不會強迫你,只是要你犧牲這一次......算不上犧牲,你和顧臻不是以前談過嗎?我看你也挺喜歡他的。”
麥誠安撫著她的怒氣:“我們有事情要求人,卑微點是正常的......”
麥茫茫克制尖叫的沖動,還是不免抬高音調:“不是‘我們’,我麥茫茫不卑微,是做你的女兒卑微!”她搖頭,“不敢相信,我居然還對你抱有過期待。”
麥茫茫對麥誠的感情很復雜,很長一段時間,她一邊怨恨他出軌,一邊迷信著只要她足夠優秀,就能得到父親的重視。
麥誠辦公室的玻璃柜里擺了一排的獎杯,公司的和他個人的,其中一座是麥茫茫的競賽第一名,她中學時代拿過的最高獎,第一時間捧回家給麥誠,換他一句不咸不淡的稱贊。
她付出了無數個日夜的結果,麥誠根本不在乎,只不過是他人生成就的點綴品之一而已,可以反復利用,堆疊在腳下,供他踩踏,爬上更高的階梯。
麥茫茫舉起麥誠桌面的純金雕龍,毫不猶豫的擲向鎖著的玻璃柜。
玻璃嘩啦啦碎了一地,麥誠被她的舉動震驚,以至于無法出聲呵斥。
麥茫茫從狼藉中拿出她的獎杯,碎玻璃劃破她的手心,她置之不理,再往地上一摔,獎杯破裂,碎成兩半。
麥茫茫走回麥誠面前,雙手撐在他紅木的辦公桌:“以后除非你死了,否則我不會再回家。”
麥誠氣得發抖:“麥茫茫!”
手機錄下了他們這一段對話,麥茫茫播放,警告道:“這是你第二次給我下藥,如果你再利用我,不要怪我不念親情,把你送去坐牢。”
麥誠臉上很難看,又不解道:“什么第二次?”
麥茫茫和顧臻陰差陽錯的第一次上床,是在她十六歲。那時候她和蔣臨安正在戀愛,兩個人在房間學習,麥茫茫喝了陳敏泡的花茶,覺察出不對勁,誤以為男朋友心術不正,生氣地把他趕走,發作起來臨時抓住了來她家做家教的顧臻。
高三,蔣臨安同她解釋,她才知道真相,但是家里逢變故,奶奶極力反對她和顧臻在一起,甚至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