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落入了某種庸俗的情感陷阱。麥誠的缺點她盡知,但是他畢竟是她爸爸。過了這么多年,他老了,學會懺悔,學會示好,除了放下芥蒂,修補關系,她能怎么樣呢?
麥茫茫心下嘆息,抽出秦嘉的書,靠在床頭翻閱,逐漸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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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臻在青城參加飯局,關于淮林區和青城的跨區域合作。
青城的諧音“傾城”,下轄的鎮是全國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這種場合一般少不了女藝人。
呂德正長袖善舞,在不涉及關鍵的地方,顧臻并不多言,任由他發揮。
呂德正高談闊論,評點來過青城拍戲的女演員,誰的演技更好。
馬主任賠著笑臉,在座的投資商們心照不宣,呂德正怎么會看戲,實際說的是他睡過的人里,誰的床上功夫好。
孫靈剛下戲,來得遲,一進包廂,呂德正盯著她,她腰肢一扭,偏離方向,坐到顧臻旁邊。
她算是三線明星,高不成,低也不就。對戲的都是男主角,不樂意伺候這個肥頭豬臉。
滿室的鼓噪歪纏,孫靈首先注意到顧臻,氣質清貴,二十八歲上下,她起初以為是富二代,細細一想,富二代她見得多,沒見過這么壓得住場面的。馬主任說話間時不時看一眼他的反應,她便知道這位是做得了主的人。
飯桌上聊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是為了還人情,才答應出席,走個過場,意外地動了心思。
孫靈斟了杯酒,膩著聲音道:“顧書記,來晚了,我敬您一杯。”
手一顫,酒灑在他褲子上,她驚呼,假裝急中生亂,用自己的裙擺為他擦拭。
風月場慣用的拙劣招數,孫靈有點個性,以前是不用的,但這男人難琢磨、難把握,與其拐彎抹角,不如直接地勾引他的興趣。
果然,顧臻看了她今晚的第一眼。
他將煙投進酒杯,呲一聲滅了,酒液黑濁,顧臻慢悠悠地問:“娛樂圈是不是多暗箱操作?”
孫靈愣了愣:“看您說的,每個圈都是。”
顧臻扣住孫靈在他腿上挪的手,拿上桌面:“但未必人人都喜歡。”
他要笑不笑,又冷又壞,孫靈烘地一熱,望不穿他是認真還是不認真。平時和男演員對戲,她常常被批評太清醒不入戲,現在卻不自覺失神。
“因為不好掌控?”孫靈撐著下巴,她領口開得低,略略傾斜,溝壑縱深,嬌笑道,“我以為男人都喜歡一手難以掌控的。”
孫靈屏著呼吸,等待顧臻的反應。呂德正插話,點她的名:“孫小姐,這一桌你應該挨個敬過去。”
侍應為她倒酒,孫靈再去看顧臻,他側臉與馬主任低聲交談,波瀾不顯,她不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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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闌人散,顧臻回房,隱隱聽見女人的呻吟。
類似情況不鮮見,對呂德正之流來說,出差一地,底下的人送一個女人是慣例。
但這次他們顯然自作聰明了。
顧臻松開領帶,眉心微蹙,朝浴室走去,同時撥高宇的電話,準備讓他上來處理。
隨手按開墻壁上的燈。
水汽氤氳,麥茫茫躺在青瓷浴缸,只穿一件男式襯衫,薄薄一層,幾近于無,緊貼身體,透著黑色蕾絲胸衣。
她閉著眼,長睫輕顫,雙手反縛,浸泡在熱水里,忍受了漫長的折磨,像一枝折斷的夏荷,亭亭清絕,云云地浮出潮紅。
無意識的,情欲的顏色。
電話接通,高宇在那頭只說了一個字“顧......”,被掛斷。
顧臻的手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