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猝然
麥茫茫做了無數(shù)次生物實驗,對解剖動物的血腥見怪不怪到麻木的程度,相信做這件事的人也明白這一點,與其說是恐嚇,不如說是挑釁。
蘇箏妍進來,看見儲物柜的門虛掩,麥茫茫略顯疲憊,無聲地站在原地。
“麥老師,你還好嗎?”
蘇箏妍的褲腿蹭到流溢的血液,她奇怪地追溯來源,麥茫茫阻止:“別碰。”
來不及。蘇箏妍打開柜門,失聲尖叫,沾了一手的血,麥茫茫比她鎮(zhèn)定得多,拿出手機撥打?qū)W校附近的派出所電話,第一次無人接聽。第二次,接線的警員告訴她人員不足沒辦法出警。
小白鼠蘇箏妍養(yǎng)了一個半月,雖知道它們遲早會“犧牲”在實驗室,但從沒想過會被惡意虐殺,她眼眶泛紅。
麥茫茫蹙眉,安慰道:“可能是有人惡作劇,你先回家,我聯(lián)系學校處理。”
次日,麥茫茫下課后走出教室,接到保安處的回復(fù),實驗室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丟失,無法查明。
廊道熙來攘往,學生們趕著去食堂,腳步匆匆,有個瘦高的男生回頭,模樣有些眼熟,朝她笑了笑。
涼風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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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欽到酒吧的時候,四下望了望,顧臻坐在相對安靜的一隅,市公安局的周義廷正好和他道別。
張欽敬重地打聲招呼:“周局長好。”
周義廷打量他:“張欽?剛才我還跟顧書記提到你。”
“真的嗎。”張欽驚訝道,“您不多坐會?”
“回家陪老婆孩子。”周義廷拍拍張欽的肩膀,“不打擾你們聊天。”
周局長離開后,張欽陡然放松,拉開椅子,癱坐著抱怨:“今天累死我了。周局說我什么?不會是批評吧。”
他與顧臻從高中開始就是好朋友,在對方面前直來直往慣了。張欽拉開一聽冰啤酒,“刺”的一聲,夏天的前兆,取悅他的感官。
顧臻今天開車,手邊只擺了杯無酒精雞尾酒。
他點頭:“是啊,你反思反思。”
張欽立即肅然危坐,嚴肅地仔細回想。
顧臻嘴角含笑:“他說上次你負責公訴的案子,你表現(xiàn)得很好,還說昳中盡出人才。”
張欽松一口氣:“去你的,耍我。”
他躊躇半晌:“說到我們昳中,茫茫最近回來了,在G大當副教授。”
“我知道,見過。”
張欽睜大眼睛:“見過?怎么樣?”
酒吧里人聲喧鬧,張欽沒有得到即時的回答,對話像大陸割裂。
顧臻半隱在昏暗中,宛如深海,張欽并不能看清他表情。
平時的審訊工作,張欽擅長發(fā)問,嫌疑人習慣緘默,然而沒有任何一段沉默,像現(xiàn)在這樣令他緊張。又或許,顧臻再如何與他平等相待,官居高位者的威權(quán)式沉默,仍不自覺使人壓抑,倒回頭斟酌問題是否唐突。
顧臻閑淡道:“不怎么樣。”
“哦,你就這么不在乎?十年前怎么說也是你對人家不住。”
“還是,傳聞你和藺小姐是真的?”張欽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如果不是的話,我們政法口有好多女同志對你有意思的,央我要聯(lián)系方式,改天給你介紹。”
顧臻無奈:“你怎么還是那么八卦?”
張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當然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你以為誰都能做檢察啊。”
顧臻不理會他的洋洋得意,看著他身后的某一點,張欽順著他的眼神回頭,瞇起眼睛:“喲,那不是我們的葉小學妹嗎?”
不遠不近的吧臺折角,葉棠思有說有笑,她側(cè)對著的女人只有影綽的背影,張欽認不出來,顧臻卻印象深刻——那晚她撥開長卷發(fā),拉鏈下滑,裙內(nèi)真空,背脊寸寸裸露,月光像淌在她脊柱溝的清溪,湮沒于臀下。
幾個流里流氣的社會青年貌似和她們起了點爭執(zhí),攔著不讓走,張欽站起身:“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良家婦女,這還了得。走,去英雄救美。”
顧臻氣定神閑地坐著不動,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你是英雄?可能人家連看都不愿意看到你。”
“你打算見死不救?”張欽撇嘴,“學妹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冷血的領(lǐng)導(dǎo)。”
張欽又觀察了會,發(fā)現(xiàn)形勢不妙,為首的人扣住了學妹的朋友的手腕,他分析道:“會不會打起來?他們好像人不少,還有刀。我跟你說現(xiàn)在的小孩都吃了熊心豹子膽,我上個月的案子,十六歲輟學青年,混跡酒吧,捅起人那叫一個快準狠。周局長還在就好了......”
他還在籌謀萬全之策,顧臻已經(jīng)抓起椅背的外套,走路帶風,越過他,扔下一個字:“慫。”
張欽嗤地笑罵:“你小子,出風頭知道走前面。”
本來不良青年上前來搭訕,葉棠思沒放在心上,隨口說有男朋友了,想打發(fā)過去,但他們不依不饒,非說是她們的借口。
葉棠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