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伊路米可以操縱屏幕里角色,無論給予怎么樣的磨難都不會受到怨言,但操縱艾比,一點點測試她的心,總會遭到反噬的。
其實早就應該發(fā)現(xiàn)的,從艾比越來越喜歡對著窗戶外發(fā)呆,越來越久的沉默,早晨起來眼角的淚痕就能察覺出一些端倪。這些在西索眼里再明顯不過的細節(jié)對于一直高高在上的伊路米而言,只是艾比又一次蛻變后的過渡期罷了。畢竟之前每一次都這么過來了不是嗎?不論伊路米提出多么強人所難的要求,給艾比改掉什么樣他覺得不應該有的「壞習慣」,艾比最后不都改過來了嗎?這一次又會有什么不同呢?
伊路米不覺得會有什么不同。這個被「寵溺」著長大的男人從來沒有收到過真正的拒絕。不論受到過怎樣的酷刑訓練,揍敵客家對這位寄予厚望的長子總是十分縱容。這位長子的成長幾乎沒有讓長輩們操過半分心,就像一顆完全不需要修剪枝葉的樹,在成長的過程中自己就把該丟掉的部分全部摒棄。
可以說正是因為伊路米從未經(jīng)歷過正常人在面對艱難挫折乃至道德困境時的掙扎,才會默認入了他的眼的艾比也應該可以輕松復制他的經(jīng)歷,變得和他一樣強大。于是伊路米越關注艾比,艾比要經(jīng)歷的苦難就越多,艾比經(jīng)歷的苦難越多所表現(xiàn)出來的堅韌就越吸引伊路米,兩個人就這么不斷向下螺旋著,直到有一個人先觸底,把自己摔碎。
直到艾比抱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眼睛里亮著神經(jīng)質(zhì)一樣的光說要帶她回揍敵客的時候,伊路米才意識到艾比身上有什么東西失控了。他本可以先安撫住艾比,讓她將這個孩子帶回去,再隨便用個什么方法讓孩子悄無聲息地死去。但看到艾比用充滿渴求的眼睛看著一個孩子仿佛是自己的救贖時,伊路米條件反射地駁回了艾比的請求。
“不可以。”
不論伊路米給出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心里想的其實就是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你怎么可以去看別人?哪怕是個孩子,是個寵物也不可以。更何況,你我都是沉淪于黑暗之中的人,怎么會有救贖呢?這漂亮黑色眼睛里的光太刺眼了,哪怕臉上全是血污也掩蓋不住,但好像熄滅了以后也看著不順眼。除了棘手的任務可以讓伊路米多思考一會以外,似乎沒什么可以難倒這位業(yè)內(nèi)排行前幾的殺手。但在看到艾比即使跪在地上爬出一條血路也要遠離自己時,伊路米陷入了難得的自我懷疑。
熟練地把人從地上撈起,固定在懷里撤離,艾比在自己懷里微不足道的掙扎并沒有影響自己的在密林中穿梭的速度。但這一次很快調(diào)整好自己心態(tài)的艾比讓伊路米開始產(chǎn)生了一點不安,也正是這種不安讓他沒有對艾比做任何實質(zhì)性的懲罰,只是留下了一個充滿曖昧的標記,希望艾比能夠認清自己的所有權(quán)。沒錯,只有確認艾比還是自己的所有物,伊路米才能壓下那一點小小的不安。但又有誰能保證一輩子屬于另一個人呢?
「生于黑暗之花,至死,也只能息于黑暗」
伊路米得知艾比的噩耗時,站在海浪不停拍打的懸崖邊,腦海里難得文藝地飄過了這句話。跪在腳邊要以死謝罪的管家讓伊路米只覺得吵鬧,幾乎日夜相伴的人怎么會只是出去做了個任務就沒了呢?見慣了生死的殺手不是第一次面對親近之人的死亡,但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臟被捏住的疼痛。空氣中彌漫著海水咸腥的味道,海風吹亂了伊路米的長發(fā),也吹亂他的思緒。
“找,沒有我的允許,艾比連死都不可以。”
“可是屬下親眼看見……”
還留著半條命的管家沒說完的話被伊路米冷得可以殺人的眼神給憋了回去。那種恐怖的殺意,宛如實質(zhì)一般從頭頂壓榨,讓身受重傷的管家匍匐在地止不住地咳血。一旁百無聊賴玩著撲克牌的西索神情懨懨,仿佛也被艾比跌落山崖的消息給打擊到了。
“西索,人是你帶出來的,事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你打算怎么給我個交代?”
交代完管家讓他帶人去搜查,伊路米轉(zhuǎn)頭看向了這個起碼要負起一半責任的男人。即便是家族利益為重,伊路米也幾乎要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殺意,自己的珍寶就這么遭了池魚之殃,還很難說這一次的襲擊不是西索的安排。越來越來越高漲的怒意讓念壓的傾瀉也越來越毫無保留,一貫振振有詞的西索這一次也難得沒有還嘴,任由伊路米發(fā)泄著自己的怒火。
“莫羅也會派出人手搜查的,這一次偷襲的人還有兩個活口,可以分你一個。”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一起望著黑色的海水,不知道心里在盤算些什么。
打破暫時的平靜的,不是揍敵客的黑衣管家們,而是宮村家追來的獵狗。
在我開始恢復體術訓練的第三天,熟悉的爆破聲就打破了這個小鎮(zhèn)寧靜祥和的夜晚。念能力高手不足就靠火力壓制也算是宮村家出任務的一大特色了。即使脫離了揍敵客,依舊要感謝無數(shù)次在睡夢中被襲擊測試而練出來的殺氣感應能力,讓我可以在感應到殺意時迅速脫離夢境進行反擊。
翻身滾下床,躲過一梭子子彈,羽絨被被擊碎而飛散出來的鵝絨飄灑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