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助理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由她來決定?！彼騳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告辭。關(guān)門聲響起，然后房子里陷入寂靜。片刻后，放在桌子上的銀盒子被人掃落在地。他站起身正要走開，余光看見落在地上的盒子，蓋子打開，里面雪白的便箋刺眼。便箋的一角印著她的私印，讓人想起分別時她決絕的諾言?！拔叶歼€給你?！彼€不清。他冷眼看這便箋，想道。怎么樣都還不清。朋友的聲音傳來，打斷他的思緒：“……你真就沒什么想法？不過也好，你回歸自由了。不像從前那般，她束著你，你的家人也用婚約束著你?！彼D了頓，輕快地回答道：“對，我總算自由了?！蓖浺粋€人很容易。你把他送你的東西一件件打包還回去，他來過夜時留下的衣服掛在你的衣櫥里，你也將它送回去。衣櫥里殘留的苦艾味，過了幾天也會漸漸消失。還回東西后，他的助理有一天上門求見，說是有東西要交給她?！皔先生將他在海島的房子贈送給您?！彼f，“他已經(jīng)簽了合同，還需要您簽名?！彼櫭迹骸拔也幌胍?。”助理說：“y先生說，他不再想去那個地方度假，房子終究會被遺棄。與其任其廢棄，不如轉(zhuǎn)讓給他人。這份合同我放在這里，您隨時可以簽字。”還有一把鑰匙。房子的鑰匙，收在一個小盒子里，放在她面前。她有些恍惚，仿佛還在臨海的別墅，從露臺聽到海潮的瀟瀟聲。她回過神，嘲諷道：“我是負(fù)責(zé)回收廢棄垃圾的地方嗎？他不要的東西就給我？”他的助理一句話都不敢說。她心想，那個人還是喜歡讓別人為難。于是沒有讓他為難，留下合同就讓他走了。裝著鑰匙的盒子被丟在一個角落里，連同以往的記憶。她的朋友e小姐從繁忙的學(xué)業(yè)中抽空回來，與c小姐來到她的家，叁人準(zhǔn)備出去玩。正在衣帽間里選飾品，她們經(jīng)常會這樣做，試彼此的首飾和衣服。c小姐看到展臺有一些空了的位置，問發(fā)生了什么。“還給送的人了。”她淡淡地說。c小姐“嘖”了一聲：“他對你也是真大方?！眤小姐垂下眼，她的朋友們察覺她的神情不對，看出她的退婚似乎另有隱情。片刻后，z小姐抬眼，開玩笑說：“早知道就不還給他了。拿那些東西去賣，還能賺不少錢。”她們笑成一團(tuán)。她們繼續(xù)看展臺里z的東西，時不時拿出來欣賞。z收藏的東西大多符合她的品味，匈牙利市場從吉普賽人手里淘來的手環(huán)，手工做的銀飾。還有她偏愛的藍(lán)寶石，坦桑石和海藍(lán)寶定制的項鏈，以及她用狡詐手段，從一個海外沒落貴族手中低價換來的珍稀藍(lán)鉆。“咦，這是什么？”c小姐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東西，指著它問道。z順著她的手看過去，神情凝固。e小姐也跟著探頭：“一個手串？你怎么會留著這種東西？”c小姐問：“可以看看嗎？”z沒有說話，看了它一眼就挪開視線，點了點頭。c小姐將它拿在手上，紅色的橢圓形珠子經(jīng)過處理，在燈光下仍然圓潤而富有光澤，而手串的繩子已經(jīng)褪色。“這是哪來的？”e小姐問。z含糊地回答：“有人送的?！眂小姐笑道：“送你的那個人，一定很喜歡你吧？”z小姐頓了頓，輕聲問道：“為什么？”她幾乎忘記了這個手串的存在，又或者是收拾關(guān)于他的東西時，單單避過了它。海島的一切再次涌進(jìn)腦海，她好不容易忘記的東西又一次襲來。她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忘掉。她聽到c小姐說道：“這是海紅豆啊。你不知道嗎？海紅豆就是王維詩里的那個紅豆，‘此物最相思’……”……他躺在床上，垂眼看她趴著玩弄幾顆種子，說道：“這么喜歡？可以給你做成手串?！彼酀爻读顺蹲旖牵f道：“是嗎？我一直不知道?！敝懒擞秩绾危恐皇羌傧罅T了。她說：“放回去吧。不是什么好東西，戴出去也不值得?！眅小姐問：“這是誰送的？”她只說：“一個過客而已?！彼诘厣?，還是忍不住哭了。她的朋友們抱著她，輕聲安慰。她忽然覺得很諷刺，仿佛媽媽的歷史在她身上重演。承諾著歲歲相見的兩地時表，結(jié)局卻是情意斷絕，永不相見。默念相思的手串，到頭來發(fā)現(xiàn)是假相思。他從來沒有真心地對待過她。過了幾天，一趟去往歐洲的航班啟程，載著圣誕節(jié)度假的女孩們，為了讓她們正陷入憂郁的朋友恢復(fù)心情。與此同時，一架飛機(jī)正飛往另一個城市。因為退婚而讓家人不滿的小兒子，被派出管理鄰市的產(chǎn)業(yè)，不過這是他自己的請求。又一年快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