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甚至可以說很普通。戴眼鏡,長青春痘,還有點內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解釋這么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有種安慰的意味。“那我們當時更應該見面了,”他笑得不懷好意,“我應該拍下你的照片,提醒現在的你青春是多么有趣。”她瞪了他一眼,伸手推他。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得跌進懷里,她掙脫出來坐穩,臉頰曬得發紅。后來他們又說到了大學。他們都在美國上大學,而且都在紐約,但是從來沒見過面。她被家里送去美國讀了本科,安排學的是人文學科,美其名曰“女孩子讀的”鍍金,但是她覺得自己沒資格讀,第二年去讀商科。可她還是真真實實想念那些讀哲學文本的日子。她在畢業后進了紐約的一所頂尖咨詢公司。工作比想象中的難,薪資也不高,經常熬夜,飛來飛去。外國人還喜歡salltalk,喝咖啡聊,吃午飯時聊,喝酒時也聊。但這是從前輩那里學習經驗的機會,所以她硬著頭皮參加,后來又硬著頭皮快速學項目和高效溝通。已經做得不錯了,結果大洋彼岸一個電話打來,她就得辭職回去訂婚。他說自己一開始就在商學院讀書,不太喜歡,但成績還可以。本科時和同學創業賺了第一桶金,后來同伴反目,他退出回國。戀愛呢?她交的第一個男朋友,年紀比她大了二十歲,成熟型男,穩重而溫柔。接著是一個文藝男,學藝術的,活潑得像只狗。他說剛開始女朋友換得頻繁,后來創業時特別忙,很長一段時間空窗,不過每段都是好聚好散。他們還發現兩個人都是曼哈頓的一家三明治老店的常客。但他們就像平行線一樣,沒有交錯的痕跡。“敬青春。”她假裝拿著一杯酒。“敬青春。”他學著她的腔調。太陽沉沉下落,氣溫從炎熱逐漸變涼。他們從眺望亭里走下來,坐上車。她突然小聲說:“我高中時也偷開過家里的車。”他側頭看她。“為什么?”她似乎難以言說,醞釀了許久,終于才決定說出來:“我當時想,少了我一個又能怎樣。”沉默,只有輕柔的風,今天她似乎格外脆弱。她不去看他的眼神,淡淡地說:“畢竟,我只是我的父親為數眾多的私生子的其中之一罷了。”她望著遠方,忽然被手臂牽著,順著他的力道,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冷重的苦艾味,他的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她收緊手臂,在他的懷抱里細細地呼吸。他被一種異樣的情感所控制,心跳得平靜,可腦子卻縈繞著繁雜的思緒。就像是十六歲之前跪在圣象下,母親在他耳邊講述苦修教徒。他問為什么主要讓無辜的人受苦,她說他們本就有罪。露水凝重。他感覺到她很輕,仿佛馬上就要被風吹去了,但又很重,沁著水,仿佛抱著一枚沉甸甸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