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閉上眼。快四年了,她快四年沒見到許傾塵了。歌一遍都沒聽完,她煩躁地扯下耳機。我。我不能想你。-再回長水,蘇音并沒有想象中的親切感,反而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過往記憶就像一場夢,記憶里的人也是。蘇音打算見完虞枝直接回京北,她一點都不想在這里多待。虞枝約她在一家叫做“st”的咖啡館見面,蘇音坐上出租車,前往“st”。一路上,蘇音一直低頭擺弄手機,她沒有往窗外看,這條路會經過很多她熟悉的地方,一中,眼鏡店,燒烤店,還有許傾塵的家。蘇音不敢抬眼。蘇音看手機,心思卻完全不在手機播放的短視頻上,她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事,但她做不到。她滿腦子都是許傾塵。想著想著。她的胸口突然悶痛起來。蘇音翻包,靠,忘帶藥了。她硬撐幾分鐘才緩好。最近蘇音的心臟經常不舒服,可能是工作太累沒休息好,也可能是心情太郁結了。她打算回京北就去醫院檢查一下。司機抵達目的地后,蘇音下了車,她原本想先去馬路對面的藥店買藥,但當她透過咖啡館透明玻璃窗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時,她愣了。是許傾塵。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他們坐的很近,舉止十分親密。他是她什么人?蘇音知道自己沒資格過問,可她還是壓制不住內心的不安和恐懼。胸口又開始悶痛了。她的手掌覆在玻璃窗上,她緊皺眉頭,短短幾秒,她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串痛苦的指紋。咖啡館內。虞枝瞄眼外面,低頭抿咖啡時她小聲說:“音音來了。”許傾塵眼神一顫。洛航伸手搭上許傾塵的肩,將她摟在懷里,看向許傾塵的眼神里拉了絲。許傾塵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洛航湊在許傾塵耳邊說:“我們如果再不做點什么,蘇音可能真的能忍住永遠都不坦白她的心里話,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嗎?”許傾塵沉默了。她想知道,她非常想知道。這幾年,雖然她從來沒有表露過她對蘇音的心意,但她很清楚,她對蘇音的愛,一如從前。她只是怕了,怕再受傷。所以,她也很想試探一下蘇音。見他們達成共識,虞枝這才抬頭,她假裝剛看見蘇音,沖她招了手。
蘇音強忍住心臟的不適感,她掐了掐掌心,將痛苦完全藏于心,做出云淡風輕之態,推開咖啡館的門。虞枝起身迎她,“音音,這里!”蘇音笑著朝虞枝點頭,余光卻全部落在從她進門都沒有抬頭看過她一眼的許傾塵身上。許傾塵和洛航有說有笑。蘇音心口的悶痛感愈發難以忍受,但她還是保持最好的狀態走到許傾塵面前。許傾塵抬了頭。她們對視著,誰都沒有主動說話。蘇音看著許傾塵的臉,忽然很想哭,她終于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了。再也不用只在夢里相見了。值了。蘇音忽然感慨:哪怕這是她們這輩子見的最后一面,也值了。蘇音在想合適的開場白。她想和許傾塵好好說話,如果她們談的足夠融洽的話,時機允許的話,她還想告訴她,她很想她,還有,她很愛她。當心愛的人出現在面前時,她才意識到,從前那些所謂的對于未來的規劃通通都可以推翻,沒有許傾塵的未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這時,洛航開了口,“你好啊,不用太拘束了,我聽塵塵提過你,你以前是她的學生吧。”學生。后來,你再跟別人提起我,只當我是你的學生嗎?我們之間僅僅是師生關系嗎?蘇音心口刺痛,她悶著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呼吸差點在那個瞬間斷了。“我叫洛航。”洛航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了許傾塵一眼,繼續說:“我是塵塵的男朋友。”男朋友。他是她的男朋友。“我們快要結婚了。”洛航補充說。蘇音臉色煞白,心被狠狠剜了幾下,她用絕望的眼神看著許傾塵,可她還是提起最后一口氣,說:“祝…”一瞬間斷掉的不止是這句沒講完的話,還有呼吸和心跳,還有她全部的希望。她倒在了地上。她再也沒有醒過來。小小的咖啡館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震碎了玻璃窗上的指紋。2019年5月20日16:40醫生推開搶救室的門,“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已確認死亡,請節哀。”許傾塵睜著一雙空洞的眼,“她死了?”“嗯。”許傾塵沒有哭,她轉身往醫院外面走,她平靜得可怕。她愛的人死在了她面前。她無法原諒自己。2019年5月20日16:50路上疾馳一輛車,許傾塵不斷踩油門,她連闖兩個紅燈,來到市北碼頭。她一分一秒都不耽擱,她怕來不及,怕追不上她的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