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真正理解了那句“永不變心的愛”,有多難得,有多珍貴。蘇音平復好心情后問:“老師,你想去拜佛是想求什么愿?”“不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驗了?!碧K音一臉認真道:“如果是有關你和我的愿望,那我們就不用去了。”“為什么?!薄耙驗椤碧K音握住許傾塵的手,問道:“老師,你知道拜佛是拜什么嗎?”許傾塵搖了搖頭。蘇音:“因為不確定,因為怕失去,因為恐懼,所以才去拜佛請愿,其實我們拜的不是佛,而是心底的欲望?!痹S傾塵若有所思地點頭。蘇音握著許傾塵的手在發顫,她有點緊張也有點激動,她在講最堅定最莊重的誓言,她說:“老師,相信我對你的愛,相信我們的愛?!薄耙粢簟薄袄蠋?,我會用一生來向你證明,我對你的愛,至死不渝?!薄拔倚牛粢?,我信你?!碧K音的承諾,化成天上一顆星,化成地上一粒土,化成將她們命運纏成死結的一根繩。她們依然信佛。不過,比起佛,她們更信彼此。佛再去渡別的有緣人吧。她們不需要再拜佛了。海北天南,山河萬里。她們有彼此。她愛她,她也愛她。從此以后,她們就是彼此,最忠誠,最虔誠的信徒。一生不變。 永遠大年初一。市北??諝庵羞€殘留昨夜的爆竹味道,許傾塵和蘇音牽手走在南巷,天是冷的,手是熱的。蘇音悄悄嘆了口氣,她曾在這條路上,經歷過許許多多難以忘懷的情緒。她感慨道:“老師,十六歲真是一個非常無能為力的年紀,那時候,我只能默默看著你,遠遠跟著你,卻不能追逐你,奔向你?!痹S傾塵握緊蘇音的手,給她溫暖的力量。走到熟悉的路口,蘇音繼續說:“那時候我總是在想,如果我不是十六歲就好了,再如果,我要是有一輛能追的上凱迪拉克的自行車就好了?!彼皖^,苦澀地笑了。許傾塵將她們交握的手放進大衣兜里,十指在秘密角落糾纏取暖,正如同她們這些年,無論是否陪在彼此身邊,心與心的糾纏從未停止過。
蘇音不怕許傾塵看穿她的傷感,幸好許傾塵也懂得她的傷感來源于哪。蘇音說完,許傾塵才說:“音音,你知道嗎,那個雨天,你騎著自行車帶我去海邊,那種輕松和快樂,是任何時刻都無法比擬的。”蘇音捏了捏許傾塵的手指,說:“老師,我知道你有錢,但總有一天,我要憑我自己的本事,讓你坐上比凱迪拉克還要好的車。”許傾塵露出幸福的笑容,“好。”蘇音開玩笑說:“那我壓力好大啊?!奔t燈亮時,她們停下腳步,許傾塵說:“我希望我的每個學生都能有所成就,都能在他們所擅長的領域發光發熱,但是音音,你不僅是我的學生,更是我的愛人,對我而言,你的開心快樂才是最要緊的。”綠燈亮,她們同時邁步,走向路對面那家書店。蘇音堅定道:“老師,你就是我的開心快樂,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讓你驕傲的學生,不過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會做讓你驕傲的愛人。”許傾塵眼中泛起一層薄光,當走到書店門口時,她從衣兜掏出兩把鑰匙,小聲說:“已經是了?!薄笆球湴恋膶W生,還是驕傲的愛人?”蘇音故意逗許傾塵。許傾塵羞笑,“都是?!碧K音也笑,不過她的笑就沒有許傾塵那么“唯美”了,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她愛死許傾塵這種反差感了。蘇音一直盯著許傾塵傻笑,直到許傾塵用鑰匙擰開門鎖,笑沒了,她傻了。“老師,這家店…”許傾塵順手將另一把鑰匙塞到蘇音手里,“給,以后你可以隨時自己來?!比缓?,她推開書店的門,示意蘇音進去。蘇音走進去,許傾塵跟在她身后說:“這家店原本是外祖母開的,她去世后,我有時間就會來店里坐會兒?!薄霸瓉硎沁@樣。”蘇音又一眼盯住那幅畫,真奇怪,無論她怎么盯,都感覺不到這幅畫是失去靈魂的。更奇怪的是,明明這里是那么破舊,她卻不那么認為。她看向別處——普通的墻,普通的書架,普通的老鐘。怎么這里的一切,都變得普普通通了。不。蘇音很快否定這一想法。除了。除了許傾塵,除了和她十指相牽的許傾塵。蘇音恍然大悟,大概是因為她太幸福了吧,幸福到她的眼睛可以自動美化世間一切陳舊殘缺與腐朽。她們曾分別看過這個世界。但是,無論是透過許傾塵的眼,還是透過蘇音的眼,她們所看到的這個世界都爛透了。直到現在,她們站在彼此身邊看這個世界——土地是豐饒的,海浪是清澈的,月亮是美好的,文字是浪漫的。她們來到這個世界,承受過萬般苦難,她們原本是要流浪一世的,命運讓她們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