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覺?那你要干嘛?”醉鬼當然是說醉話,蘇音就近斜倚在身旁柱子上,面朝江水,一臉悲傷道:“我好想她啊。”虞枝:“…”她心里不好受,但她只是又點了支煙,心煩意亂地抽煙。第三支煙抽完時,虞枝繞到蘇音身前,雙手攀上她的腰,直勾勾地看著她。虞枝的眼神像火,很炙熱。她抬臉,唇離蘇音的臉頰很近,可能風助攻一次,就吻上了。虞枝的右手緩緩向上,滑到蘇音的臉頰時,她撫摸了兩下,然后閉眼吻了下去,但她吻的不是蘇音的臉,而是自己的拇指。緊接著,她笑著說:“想她是嗎,那我就帶你去見她。”蘇音還沒反應過來,她懵懵地看著虞枝。虞枝心領神會,說:“你是想問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嗎?”蘇音點頭。虞枝垂眼,藏住眼中的無奈和悲哀,露出逞強的笑容,“因為我不舍得你受半點委屈。”“小朋友,姐姐希望你快樂。”哪怕親手把你推給別人,哪怕親眼看著你愛別人,但只要你能快樂,我無怨無悔。-虞枝租了輛車。從市南到市北坐船只需二十分鐘,但晚間船不走,車開不過去。虞枝便繞路,從市南開到與之相鄰的長林市,再從長林市開到市北。虞枝繞了一大圈,用了整整兩個半小時,把蘇音送到許傾塵的小區門口。此時,是凌晨兩點四十分。虞枝先是打給許傾塵,五分鐘后,她把還未醒酒的蘇音扶到門衛室門口的木椅上坐好,等看見許傾塵只差幾步就走來時,她開車走了。“虞枝。”許傾塵喊了聲。蘇音渾身一激靈,酒醒了。她抬眼。這匆匆一眼,過往記憶如湍急河水般涌泄,她眼朝著她的方向,狠狠濕了。蘇音恍然大悟,只要許傾塵站在她面前,她又得一頭栽進去。愛從未消失過,她一直愛著許傾塵。蘇音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許傾塵,這一刻,蘇音相信了“愛的力量”。她努力微笑,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但許傾塵的表情太冷了,蘇音融化不掉她的冰冷。為什么。為什么許傾塵就是不肯笑。蘇音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步子也邁不動了,在離許傾塵三米遠時,她停下腳步。相對無言。蘇音看著許傾塵,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她的眼神里有崇拜,有欣賞,有歡喜,最后,通通化成落寞。
許傾塵像塊冰,萬年不化的冰。長久對視過后,她面無表情,語氣中沒有半點眷戀道:“你來干什么?”嫌棄的口吻。蘇音只覺心煩氣躁,說實話,她想轉身就走,是“愛的力量”讓她留下來。她深呼吸,嘴角牽起一個陽光的笑容,說:“好久不見。”四個字,哽咽了。天黑得厲害,此刻,許傾塵用不忍的眼神,吻了一萬遍蘇音臉上流露出的悲傷。她知道,她不能不忍。她和蘇音之間,注定不會有結果。夜風吹落最后一點可能,許傾塵絕情的話劃破天際。“可我并不想見你。”少女的夢被撕碎了,美好舊日突然像億萬年前發生過的一樣,棲息在蘇音再也觸碰不到的地方,她諷刺地笑笑,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嘶啞的“啊”。她不該繼續留在這里,她的羞恥心和自尊心告訴她“快跑”,但這些通通不敵“愛的力量”。因此,她再次露出自認廉價的笑,無能為力道:“來一趟挺折騰,你再多陪我一會兒吧。”許傾塵無情地回:“不了。”這時,茫茫黑夜中,一個女孩朝她跑來,聲音顫抖地喊了聲:“老師!”許傾塵轉頭,一見女孩,眼神瞬間柔軟下來,立即迎上去兩步,半是關切半是擔憂道:“可瑤,你怎么出來了?”謝可瑤搖頭,小心翼翼地握住許傾塵的胳膊,說:“老師,你不在我害怕。”許傾塵摸摸她的后腦,往前帶了一下,“走,我們現在就回去。“謝可瑤臉上終于出現笑意,親密地攬著許傾塵的胳膊,和她有說有笑地走。她們走了。留下漆黑的夜,留下交談的余音笑聲,留下竭力仰頭忍淚的蘇音。這太殘忍了。蒼穹宇宙下,蘇音蟄伏在萬念俱灰之中,她的雙眼濕透了,愛意也在慢慢消殘。蘇音坐在硬木椅上,藏身于焦糊的角落,小聲哼唱,“回憶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等虛假的背影消失于晴朗…”蘇音想:再唱一遍這首歌,最后再想一次許傾塵,就離開這里。但她還在等一個奇跡。-蘇音沒有等來奇跡,卻等來了虞枝,虞枝是被許傾塵喊來的。虞枝扶蘇音上車后說:“酒醒了吧。”“嗯。”她們坐在后排,司機小趙在開車,虞枝開了瓶礦泉水給蘇音,“喝點水。”“謝謝。”蘇音喝了水,臉上依然沒有氣色,她側靠在椅背上,反復回憶剛才那一幕。虞枝說:“這幾天就在我家住吧,你要是想去見她的話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