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蘇音心底最后一點希望徹底消失,她牙關咬得極緊,極力壓抑著不讓嘴唇去抖,可聲音還是將她的難過出賣了,“所以你之前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嗎?”時間靜止了。兩雙眼相望,兩個靈魂相互對峙,某種程度上,她們的靈魂不想讓沉默結束。有時候,沉默是好事。因為說出口的話,一定是傷害對方的狠話。許傾塵睜著空洞無神的眼,咬了下毫無血色的唇,然后說:“對,全都是假的。”蘇音根本無法理解,她攤開手,感覺好笑又不知道該怎么笑,“老師,你是一個老師啊,我是你的學生,我做錯了什么,哪怕你不喜歡我,你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對我吧。許傾塵眼尾紅了。蘇音身累心更累。她每問一個問題,許傾塵給她的答案便如同撞一次南墻,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現在,蘇音已經撞得頭破血流,撞到心如死灰。死心了。她對許傾塵死心了,對這段她曾無比珍視的關系死心了。但蘇音不得不承認,許傾塵帶給她的傷痛是前所未有的,即使到現在,她依然很痛,但她絕不會再表現出一二。心真疼。可是,她不能再在許傾塵這里找安慰了。一顆真心可以被人踩一次踩兩次甚至是十幾次,但絕不能永遠被人踩。此時此刻,蘇音終于真正領悟了那句話——【人最不能原諒的莫過于被迫從真誠的熱情中醒悟,明白過來那個曾令他們寄托了全部希望的人正是他們失望的人。】曾經,蘇音給過許傾塵一根枯枝,許傾塵收下了,蘇音以為這些年她生命中缺失的光終于來了,她滿心歡喜,于是她卸下防備,她信她依賴她,她一度認為,許傾塵是上天送她的禮物。禮物?沒錯,當真是一份大禮。這份大禮,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些年憋在心里的淚,那天在雨里,全都流盡了。一開始,對于許傾塵的突然冷漠,蘇音確實失控地難受過,她拼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以此來說服自己:她們之間是存在誤會的,許傾塵不是故意的。其實蘇音早就有所察覺了,可她卻一直自己騙自己,她不愿相信,第一次如此真誠且用心地待人,會換來這樣的結果。所以她一再拖延,一再放任自己去生病,瘦,無精打采,她需要一段時間來過渡。她沒那么軟弱,她足夠堅強,她可以自己救自己。這不是空談,她做到了。事到如今,蘇音不想再去追問什么了。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失望到她只要看見許傾塵,便會有一種渾身疲憊的無力感。就這樣吧。蘇音搖搖頭,將手里的袋子遞給許傾塵,“這是你送我的毛衣,我已經洗干凈了,我承受不起你的禮物,還給你。”
許傾塵不耐煩地接過袋子,臉色蒼白得透明,盡管她已經麻木到不知在說什么,卻依然在放狠話,“以后我不想再跟你說一句話。”頓時,蘇音的心從頭涼到腳尖,她無法騙自己,許傾塵還是能牽動她的心。但不重要了。她轉身,全身的力氣瞬間掏空,她冷漠道:“巧了,我也是。”長廊里,燃著死寂。兩個人同時邁開腳步,朝不同的方向走,她們越走越遠。漸漸地,一個靈魂也遠離了另一個靈魂。這場相互糾纏,結束了。-晚十點,許傾塵半臥在沙發上,她被酒瓶子包圍,懷里還抱著一瓶,她雙頰泛紅,頭發散亂,碎發將她迷醉的眼半遮上。她心里很亂,只能借酒消愁,可喝酒也解決不了什么,反而讓她更煩躁了。還是醉得不夠深。許傾塵又灌酒,她試圖把自己灌醉,這樣就不用去想那些事。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她不知道,她只想通過喝酒去逃避。這時,賀舟回來了。許傾塵眼也沒抬,只是自顧自地喝酒,她一口一口地喝,有酒順著嘴角往下淌也不擦,她閉著眼,看起來十分頹喪。幾分鐘過去,她猛地睜開眼。上秒。賀舟湊在她耳邊,動情地叫了聲,“老婆,你睡著了嗎?”一瞬,許傾塵醉意全無,她迅速從沙發上坐起,順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并用警惕地眼神看著賀舟,“離我遠點。”賀舟在許傾塵身邊坐下,手不老實地想往她大腿上放,但被許傾塵一把推開了。賀舟不甘心,伸手摟住許傾塵,低聲喘息著說:“老婆,我也喝多了,我們去睡覺吧。”許傾塵用力把他推到地上,慍怒道:“你滾,再亂碰我,我們就離婚。”聽到這話,賀舟側頭罵了句什么。緊接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喝得爛醉,站都站不太穩,平時不敢說的話,現在也敢說了,“許傾塵,你媽的你讓誰滾呢,老子忍你夠久了,我平時對你還不夠好嗎,說了給你時間讓你接受我,你整天拿出那副樣子給誰看,老子不欠你的。”說到最后,他直接怒吼出聲。許傾塵并未被激怒,她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準備離開這里。但下秒,賀舟使勁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狠狠摔在沙發上,緊接著,一拳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