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音走向許傾塵的幾步中,一共看了她四萬眼。不是夸張,而是,一眼勝萬眼。對蘇音來說,看著許傾塵,從來不是一件虛度時間的事,哪怕是,蘇音也心甘情愿??稍S傾塵不知她在想什么七七八八的,直接問道:“有事嗎?”蘇音:“老師,是關于家長會的事…”她沒往下說。許傾塵眼中快速閃過憐憫之光,沒給蘇音及時捕捉的機會,她很快收回。“我知道了?!碧K音:“可以嗎?”許傾塵:“特殊情況,可以理解?!碧K音道聲謝,就走了,誰知剛出門,點子也是夠背的,撞上賀舟了。蘇音以為賀舟又會找她做什么,可沒有,賀舟看都沒看她,便進辦公室了。蘇音納悶,刻意走得特別慢。過會兒,聽見門開門關的聲音,一回頭,她看見許傾塵和賀舟并肩走出來,有說有笑的。蘇音一眼都不想看,她立刻轉頭,加快腳步往教室走,她皺眉,她冷笑。真有意思。我是他們感情的調和劑嗎?不是說不愛嗎,不是說不幸福嗎。那怎么和他走的那么近,為什么對他笑。騙子,許傾塵就是騙子。蘇音面色鐵青,心口堵得慌,連帶著呼吸也異常沉悶,嘴唇下巴氣得直顫,她強忍,卻把自己憋得快要喘不過氣。她沒忍住又回頭,找不到他們了,瞬間,心像被揪住一般疼了幾下。蘇音呼吸,不斷呼吸?;ㄙM好長時間才調整過來,她不再去想她,想他們。明明,蘇音有看透自身的能力,但這次,她避開對自己的審判,她選擇糊涂。她無意,又有意,放任一切發生…-賀舟已經抽完兩根煙,他們的話還沒講完,不過還是圍繞“孫子”這個事。剛才出辦公室時,賀舟說:不然抱養一個回來得了,這孫子我是生不出來。所以許傾塵才笑了。近幾日,賀母催得緊,三天兩頭地問。孩子他們是不可能生的,所以才商量對策。賀舟無奈道:“傾塵,我媽是學校的老教師,雖然退休了,但是眼線不少,前段時間她還問我,我們是不是感情不好了。以后在學校,我們還是裝一裝吧。”許傾塵擰眉,“有什么好裝的。”賀舟立刻解釋原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那些老家伙又去我媽那告狀,她再天天來嘮叨我們,你說煩不煩?”許傾塵一想有道理,便松口了,“需要我配合你做什么?”賀舟:“不要那么生疏就好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每晚在這里等我,我們一起回家?!痹S傾塵:“就這樣?”賀舟微笑道:“嗯?!?
他又說:“那…孩子的事,你想好暫時應該怎么辦了嗎?”許傾塵心中一陣煩躁,她不可能生孩子,但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只要她還陷在這段婚姻里,這件事就將永遠折磨她。太讓人頭疼了。許傾塵搖搖頭,疲憊道:“沒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你吧。”賀舟:“好?!睅酌牒螅仲N心說:“傾塵,外面冷,你別著涼了,回去吧?!彼豢拷?,不越界,看上去十分有分寸感,的確有改過自新的態度。賀舟好像又回到他們結婚之前的樣子了,斯文有禮,溫柔體貼。許傾塵看在眼里,她在強迫自己考慮一件事:試著接受賀舟。她只想要一個安穩。-家長會當天,家長們進入班級后,學生們在校園內自由活動。兩小時過去,蘇音和許清詞繞著cao場走路,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聊得正盡興,校廣播響了——“請全體同學抓緊時間回各自班級,領導商量后安排給學生和家長合影留念,算是為此次家長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許清詞沒看蘇音眼色,拉著她往教學樓走,蘇音就跟著她走。合影…我又沒有家長,我要進去嗎?算了,別人都有家長,就我沒有,還是別進去了,在外面等吧。于是,蘇音便倚在教室門口的墻上,一直沒進去,直到攝影師進去,她聽見許傾塵說:“請等一下?!比缓?,清脆的高跟鞋聲音響起。再然后,她的手腕被攥住,輕輕一帶,把她帶進這間滿是人的屋子。學生和家長擠著一把椅子,他們在笑,場面一度溫馨和諧。蘇音走回座位坐下,她完全是懵的。——我來做什么?許傾塵順手把講臺上的椅子搬下來,緊接著,她坐到蘇音身邊,對攝影師點頭,“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可以拍了。”攝影師:“okok?!敝蟀l生的所有,蘇音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她只能感受到,當攝影師說完“3,2,1”后,許傾塵的頭歪向她這邊,幾乎是本能,蘇音把頭靠向她。依偎。定格。我也有家長了,許傾塵就是我的家長。蘇音忘記之前所有的不悅,她滿眼都是笑,“老師,以前我一點都不喜歡開家長會,但今天,我有點喜歡了?!币凰玻S傾塵愣了。 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