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目光震動——是?他?自己。他?在一個干凈整潔的白?色房間,坐在一個舒適的長椅上,對面是?一個面目柔和的醫生,周遭抱著記錄本穿白?褂的醫生來來往往,腳步聲?噪雜。看見那一幕禾奚慢慢想起來了?,原主猝死的那一瞬間,就是?他?被拉進來取而代之的一瞬間,在這之前,他?正?在醫院里定?期接受心理治療。去心理治療這一點,禾奚自己也不?記得,據心理醫生說,他?三年前遭遇過?不?能承受的事情?,以至于?后面一個月時?間他?都有輕微的應激障礙,經歷過?心理干預后大腦自動忘記了?讓他?感覺到害怕的記憶。禾奚一點都記不?起來,這是?實話,他?曾經去問過?父母,都得到他?們也不?清楚的答案。禾奚知道這可能是?他?們在避免對他?第二次傷害進行的隱瞞,如果那些東西會讓他?很辛苦,他?寧愿不?記起,但是?每每禾奚這樣想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心臟總會有輕微的針扎刺痛。“闖紅燈也不?怕死!真嫌自己命大,還他?媽拉著狗一起!”禾奚驟然睜開眼睛,他?盯著車廂里痛罵的司機看了?會,抬眼去看車載顯示屏上方的時?間——19:58分。禾奚轉頭看向窗外,剛被驚醒的急促呼吸一下下撲在車窗上,融化了?外面被雨水融化的城市霓虹燈,離今天結束還有四?小時?左右……身邊的桑諾一直注視著他?,看到他?從車墊上驚坐起來,臉上明顯有點汗,問:“怎么了??”“沒事,”禾奚搖了?搖頭,抿唇呼了?口氣,“現在到哪里了??”桑諾在他?臉上打量了?眼:“進安全區了?,再有半小時?就能到別墅。”禾奚嗯了?聲?,低頭拿出通訊器。他?今天下午一直沒怎么看,現在打開屏幕才看見蘇爾和蘭玨都發來好幾條消息,蘇爾用虛擬號碼給他?打了?三四?個電話,蘭玨是?連發好幾條問他?是?不?是?不?懂馬上的含義。原本想回的,想到是?最后一天,沒必要再得到任何人的庇護,禾奚就把?屏幕熄滅,筋疲力?盡地將腦袋重新靠在窗戶上。窗戶冰冰涼涼,似乎有冰涼的水汽順著窗戶縫絲絲縷縷滲透進來,涼得禾奚指尖一曲,又把?自己縮了?縮,看起來更小一只了?。他?眼皮一闔一張,正?要再睡著,前面司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馬上到了?,我把?車停路邊,你們撐傘下車吧,外面雨大,注意安全。”禾奚只好坐直了?身子,等到司機把?車在路邊停下,他?一手拿起剛才上車時?隨便買的一把?雨傘,一手去推開車門。桑諾走到他?身邊后,他?皺眉說了?句什么,但因?為雨聲?大,桑諾明顯沒有聽清,垂頭傾過?側臉,禾奚只能湊近他?耳邊重復道:“你去買包面晚上吃,別墅里沒東西了?。”桑諾這回聽清了?:“好。”
眼見桑諾一步步走遠,禾奚轉回頭一個人往別墅那邊走,車停的地方離別墅近,沒幾步就能到,他?一邊走一邊低頭擦身上的雨水。擦完他?又在口袋里摸鑰匙,想等下回到大門的時?候能十六歲的時候,我親眼目睹已?經結婚的父親和其他男人廝混,母親捉奸在床,二人當晚爆發了史無前例的爭吵,又?過兩天后,兩位面子比天大的成年人以性格不合的理由離婚分家。婚姻對?我而言,是充滿泔水的臭水溝,是蒼蠅滿天飛的垃圾桶,擁有它也就是擁有不幸。二十歲的時候,母親一個電話打過來,我轉頭從學校打車,連一身衣服都沒換下?就去參加我母親的二婚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