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爾已經離開了他們的別墅,不過接下來幾天還要在安全區逗留,他給禾奚發了一條短信,內容不再是沒有意義的句號,而是威脅。他要禾奚明天跟他去一個地方,早上八點過時不候,晚一秒,禾奚為他辦過事的證據就會準時出現在儲應珣的手上。明天是小周末假期,儲應珣剛好又要到外地辦事,種種條件加起來居然正好方便禾奚名正言順地出門,禾奚帶著心事睡下,第二天一睜眼左邊的被窩已經沒了余溫。禾奚抓起通訊器一看,離八點只剩最后的二十分鐘,禾奚只來得及把自己的臉蛋清洗干凈,套好衣服就趕往蘇爾要他提前到的小巷子入口。踉踉蹌蹌地還沒站穩,禾奚就感到后面有一條修長遒勁的胳膊抓住他往后一拉,有了昨天蘇爾的前車之鑒,禾奚現在對這種過于強大的男性氣息天然抗拒,條件反射就要抬起手肘往后擊。蘇爾比他更快更用力地扣住他,再按住人的腦袋,轉了個彎,笑意冷然:“拉你一下免得摔倒,你就這么回報的?禾奚,上學上這么久,還沒學會禮貌是什么是吧?”和昨晚一模一樣的腔調。是蘇爾。禾奚被一句話訓成了沒大沒小的家伙,原本想說話,忽然想起了什么,臉頓時一紅,看得出局促地拽了拽衣擺:“蘇爾,我出來太急,沒拿通訊器,我要回去拿一下,不然儲應珣聯系不到我……”又是蘇爾。禮貌沒學會,規矩也沒學懂。蘇爾閉上眼,算了,和一個還在上學的小屁孩計較太累人,沒那個精力,他睨著禾奚誠懇的目光,拿起通訊器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十分鐘?!睆男∠锱艿絼e墅最少也要十分鐘,蘇爾這是踩著底線在要求禾奚。禾奚在那句話后就迅速轉頭往回跑,在蘇爾掐著秒數的最后盡頭禾奚終于驚險地跑回到了小巷入口。蘇爾挑眉示意禾奚上右邊街上停的那輛車,“上去?!焙剔捎行┟H坏卮瓪饪催^去,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主駕駛的窗戶降下半截,露出半張帶著冷然氣息的臉,禾奚和昨晚的寸頭男人對上目光,抿了抿唇,苦兮兮地繞到右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在他之后,蘇爾坐到副駕駛,有點懶散地打開冷氣,衣領被他嫌熱地解開了兩顆。他探身去拿前面的冰鎮礦泉水,擰開蓋子,目光忽然瞥到后視鏡里的禾奚在低頭翻口袋,翻了沒多久,就犯難地皺了一下眉,“又做什么?!焙剔商痤^,看著蘇爾的側頜線條,小聲說:“我沒有帶早飯出來,等下會很餓……”主駕駛的寸頭男人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旁的蘇爾,還是頭一次見蘇爾沒有保持笑容。蘇爾手指敲了敲車門扶手邊沿,心情不耐煩。
麻煩,實在是太麻煩了,從昨晚他走后就開始找事,昨晚是第一回,收到消息就堅持說八點實在太早,能不能換個時間,好不容易從那地方踩點出來,丟三落四不說,到現在居然還有要求沒有提完。儲應珣養這么一個家伙到底有什么趣味。蘇爾敷衍地丟下一句等著,拉開車門下車,禾奚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目光追隨著看過去,只見蘇爾邁著長腿進了一家便利店,不多時就從里面拿著個袋子走出來。禾奚想問問是不是給自己的,但他不好意思說。他身體不太好,如果起太早不吃早飯會低血糖,見蘇爾面無表情地抬腳上車,從前面扔過來一袋東西,笨手笨腳地接住,摸到一塊一塊的硬物。禾奚愣了一下,剝開塑料袋,里面的東西露出了一點白色邊角,從剛才看到他就有點猜到是什么,等看到包裝里的糖果和封皮上印著的字體,終于確定這就是小時候他吃過的大白兔糖。可他嘴上還在有點不確定地問:“蘇爾,這是……這是什么?”蘇爾倚著座椅靠背,都懶得多說:“你的早飯,從現在開始,再說話就把你從橋上丟下去,再前面是一座橋,猜猜你這樣的身板扔下去會碎成幾塊?”“開車。”……黑色轎車停在了地下城,還沒進到最中心禾奚就被吵雜的吶喊聲吵得皺了一下眉。這處地方他曾經被儲應珣開車帶著路過過,當時儲應珣打著電話也不忘囑咐他,以后去哪里都好,絕不準踏進這里一步。禾奚留了個心眼,回去向班上愛玩的同學打聽了一下,對方告訴他,地下城是屬于安全區的紅燈區,那里多的是人尋歡作樂。白天這里是眾人歡呼狂熱的拳賽,再到晚上,大批男男女女會走進這里來,彼此一個眼神就能約定好今晚良度春宵的地點。禾奚被挨挨擠擠的人擠得站不穩,他白著臉抬起眼,發現蘇爾身邊空了很多的位置,原因禾奚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蘇爾太像個壞人了。身上的恐怖氣息太重,不像善茬,除了些微粘膩在他胸膛和長腿的視線,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禾奚找好時機躲到蘇爾的身后,還很惜命地和蘇爾離了半步的距離,但開頭往過躲的時候有些太急,一不小心撞了下蘇爾后側方落下一步的寸頭男人。禾奚被溫熱鼓起的肌肉彈開,抬起頭,就看見寸頭男人有些意外地朝他看了一眼。在車上的時候禾奚聽到蘇爾叫他黑鱷,應該是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