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溫子倫同抵機場,許盛雅送他到了安檢口,而后抬手微笑著向他揮別。此時剛在家吃過早餐的許衡雅卻接到了大姐夫葉曜的電話:“衡雅,你幫我找找昨天給你裝禮物的那個手提袋里有沒有一只袖扣掉進去了,有的話交給你大姐,讓她帶給我吧。”
信以為真的許衡雅匆忙上樓跑回房里翻騰昨天的幾份禮物,統統翻找了一遍之后才給葉曜報告答案:“沒看見呢?是不是掉在別的地方了,我這里沒有。”
本就是虛晃一槍的葉曜當然知道許衡雅不可能找到這枚并不存在的袖扣,而后語氣如常地將話接了下去:“沒事,那我再找找別的地方。你大姐出門了嗎,用我去接她嗎?”
到底還是年輕的許衡雅并沒有猜到他的真實意圖,聞言只是默默翻個白眼,對著電話那頭的大姐夫道:“秀恩愛不要秀到我這里來!不過很可惜,你的殷勤獻晚啦!姐姐今天早餐都沒吃就走了,這個點應該早就坐在辦公室里了。”
這通電話掛斷,葉曜復又重新點開手機里才收到不久的那張照片——這是他的朋友今天清晨在機場拍到的許盛雅從機場安檢口轉身離開時的一張照片。鏡頭是從許盛雅側后方拍的,并沒有拍到安檢口那邊的情況,故而葉曜無法從這張照片判斷她清晨就抵達機場是為了誰,但從許衡雅的回答判斷,她并不知道她的姐姐離開家后沒有去公司,而是先去了一趟機場。然而葉曜根據這張照片發送過來的大致時間倒推了一下許盛雅從家中出發的時間,應當是在凌晨時分,可許衡雅的話語間似乎并不知道她的姐姐是凌晨時分就離開了許家。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昨天晚上,許盛雅壓根就不在許家?
她說小妹回來,要住在家里,但今天凌晨卻又神奇地出現在機場,所以她昨天留宿許家,只是一個借口,一個為了清晨可以去機場的借口?
而后正在開車往公司去的許盛雅便接到了葉曜的電話:“我昨天戴的一只袖扣找不到了,打電話問衡雅有沒有落在給她裝禮物的手提袋里,她說沒看見,不然你給秀姨說一聲,讓她幫我在屋里找找。”
掉了東西本是件小事,然聽得他已經先聯系了小妹衡雅,許盛雅心里倒有幾分莫名的緊張和心虛,生怕他從衡雅那里聊出她昨晚并不在家的事情。但很快她又穩下心來——被窩是故意弄亂的,浴室也被故意弄成使用過后的樣子,為的就是早晨有人進去時以為她只是走得比平常早,想來他應該不會知道。于是語氣如常地淡淡應了下來,她本想掛電話,卻又聽得葉曜問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我一個哥們兒名下的一套空別墅跟你們家挨得還算近嗎,他出國的時候把這房子借給他一個表哥住,結果說是昨天晚上被老婆帶著一群朋友上門來捉奸了,好像動靜鬧得還不小,連警報器都弄響了,你一貫睡得淺,沒吵著你吧?爸他們有被吵到嗎?”
這話問得許盛雅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起,她對他說的那套房子有印象,距離許宅確實不算很遠,捉奸的動靜可大可小,若真是到了他描述的那種場面,那樣的響動在靜夜里以許宅的位置,想來多多少少也是能聽見一些的。但許盛雅昨天晚上并不在家,所以這個話題無論怎樣回答都不能盤旋太久,所以她只能用一貫云淡風輕的語氣迅速遮掩過去,而后再找新的話題岔開:“葉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八卦了?迭舟那邊的見面時間敲定了,下周二早上十點,你方便嗎?”
借著這個話題兩人再簡單討論了幾句,而后才掛斷了電話。聽著葉曜語氣一切如常,也沒有對昨天的事情重新提起,想來應該是被工作蓋了過去,即將開車抵達公司的許盛雅兀自輕輕松了口氣。
然掛斷電話的葉曜卻不似她想的那般除了工作,未想其他。
以她平日的對話習慣,多多少少會對這個問題進行簡單的作答,哪怕只是用類似“虛驚一場”這樣簡短的四個字。可是她方才并未就這個問題作出正面的回答,反倒是避重就輕地將話題翻了篇。
或許,她不想讓他知道她不在家。
所以,她在撒謊?
一個能讓她費這么大心力偷偷在夜晚相見,又在凌晨相送的人,一定是個很特殊,又極重要的人。
許盛雅人生中極重要的人,除了她已故的母親盛明薇,還會有誰呢?
四根手指輪然有序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葉曜微微垂眸,回想著與昨日的許盛雅有關的蛛絲馬跡,但很可惜,他一無所獲。
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里的晴朗光影里,葉曜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展眸看向遠處的一片高樓大廈,唇角略略向上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許盛雅,看起來你比我想的要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