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實在摸不準烏奇奇是個什么樣的人。最初相識,聽不懂她在哇哇怪叫個什么勁,憑借她無頭蒼蠅的行為以為她是個二愣子——這種人在流星街向來活不久,不過她很強,所以腦子可能不需要特別好使。后來能溝通了,聽聽她說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話!但她的詞匯量突飛猛進,學習能力強悍,堪比團長,怎么也不該擔當‘白癡’或‘笨蛋’的名號,奈何她的無厘頭總襯得她很蠢,比如此時此刻——看看這個人在沙中滿地撒歡的德行,鼻尖湊在地上追逐綠舌蜥蜴,直到一頭扎進沙子里還不罷休,整個人從小小沙丘的另一端跑了出來。烏奇奇撲向俠客,帶他躍進綠洲的湖中,清洗訓練后的汗水與沙塵。月色明亮,飛坦抱著單膝,獨坐岸邊觀望二人在波光粼粼的水中鬧騰。更糟糕的是,現在他連俠客也搞不懂了。小時候,俠客是他們當中最晚加入孤兒所的,雖是后來者,但樂天的性格讓他輕而易舉和大家打成一片,可他最喜歡黏在小庫身旁,跟薩拉薩、希拉和派克那幾個小姑娘似的。飛坦打死也不會承認那時的自己也想跟小庫玩,不知道該怎么擠到對方跟前才在邊緣處徘徊,或者是怒氣沖沖拉著芬克斯找他打架,不過身為男孩子的庫洛洛不擅長打架,會被一幫小姑娘護住,真丟臉。這些事就忘了吧,記憶有時不需要這么好。后來薩拉死了,他們在一個大晴天里將她埋葬。葬禮過后,第一個響應庫洛洛復仇計劃的人便是俠客,他比出大拇指,替大家宣布:我們也來幫忙。話不多的飛坦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沒有拒絕。那天大家話很少,只有小庫沉穩交代今后幾年的安排。本想只做幕后謀士的庫洛洛被大家趕鴨子上架,推至‘團長’的職位。幻影旅團成立,每人扮演的角色都有所改變。有人離去有人留下,有新人加入。那個男孩不再做庫洛洛的跟屁蟲,多數時候待在臨時搭建的根據地,憑借黑客能力遠程協調眾多任務。若一起行動,飛坦也很少關注他,因為他仍是憑cao控系能力遠程戰斗,二人并不在同一戰線。但生命中就認識這么幾個人,接觸得再少也稱得上是最熟悉的人,默契早存于一呼一吸之中。有默契不代表懂得對方腦子里在想什么,以前飛坦從沒在意過,現在也談不上在意,頂多是好奇。烏奇奇在湖中撲棱:“快,我們比潛水憋氣。”俠客懶洋洋地附和:“好啊,順便比比誰能抓上來湖里最大的魚兒吧。”她不許,說這里面住的都是我朋友啦。他沒所謂地哦一聲,說那好吧,看來以后做料理不能從這里撈魚了。吧啦吧啦。無論烏奇奇的話多么離譜,俠客都對她百依百順,跟自己沒長腦子似的,眼珠子也總長在她身上。有水珠濺到飛坦臉上。他將其擦去,心想,看來俠客現在又找到了新的跟屁蟲宿主。憋到滿臉通紅的烏奇奇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她抖落卡進頭發中的蝌蚪,高聲宣布下一個游戲:“比比誰能把飛坦拖進水里!”“喂!”好端端在觀摩二人的飛坦忽然被土元素封鎖在沙中,一時沒來得及掙脫,俠客趁機握住他腳腕,猛地一扯。噗通!“合作愉快!這算誰贏?”俠客高舉飛坦的腳踝問道。在水中吐出幾串泡泡,飛坦不爽地踢腿,對方立馬撒手。“管他呢,反正是落湯雞阿飛輸啦~!”烏奇奇大笑。是爽朗的。介乎嘎嘎和哈哈之間的聲音。笑或哭,她都有很多種不同表達的聲音和面部表情。搞不懂,一個人怎么能有這么多情緒?印象中,俠客是個只愛笑的家伙,即使是找到薩拉薩殘破的尸體,在他人失聲痛哭時,他都面帶笑意,甚至還突兀地笑出了聲。最近俠客還是老樣子,但笑得不同了,說不準是哪。是眼角更柔和了還是嘴角更彎翹了嗎?是溫度不一樣了,不再是萬年不變的冷嘲熱諷?誠然,飛坦不是個愛思考的人。凡是能用暴力解決的事情何必浪費腦細胞?只是,他不得不承認,世上有些事是暴力解決不了的。好麻煩。不去想就好,與我無關,我解決暴力能解決的,讓他們去解決需要動腦的,這是他的慣有態度。但不去想,也會讓人煩躁,是怎么回事?這場談情說愛的游戲中,烏奇奇和俠客仿佛已掌握最強的秘籍,只有他一人摸不到門路,在瞎幾把亂按鍵,偶爾能碰巧打出個連擊。飛坦暗自下定決心要更加仔細觀察。這般百依百順會是訣竅嗎?他捫心自問做不到,也并不想變成個低叁下四的小男寵。或許是過于目不轉睛,泡在水中的烏奇奇察覺到視線,看了過來。她俏皮一笑,展開手掌,緩緩從左揮至右側,故弄玄虛說:“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冰霜在她指尖凝聚。水溫迅速冷卻,湖面結起薄薄一層冰晶,張嘴呼出的氣帶著白霧。她抿著嘴唇,雙手捏成拳頭,似乎很吃力。晴朗的上空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彼此的發絲中。俠客搓搓起雞皮的胳膊,攤開手掌接住白雪。“這是冰系魔法?不對,你身邊還是圍繞著藍色念氣,所以是水系魔法升級了?”飛坦抬起指尖上一顆顆完美無瑕的晶體,說:“水變冰不是應該很簡單?游戲里,這倆元素一般本來就是一個體系的。”她吐吐舌頭,“是嗎?我練了好久才掌握到這樣。你們覺得效果怎么樣?”俠客鼓勵性地摸摸她頭。“需要再猛點才可以凍死敵人。能不能冰住血液,或是準確凍傷身體各個部位,使其失去行動能力?”“怎么每次都要扯到殺人。”她嘴角抽搐。“我錯我錯。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