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洪安朝南邊拱拱手:“我為天子效力,他韓宗平能給我的天子已經(jīng)給了我,我為何還要明珠暗投與你們這些叛賊為伍?”
喬長順氣定神閑:“將軍還是先看看這六箱禮物吧。”
廖洪安朝手下使個眼色。
六個小兵走上前,一一打開箱子,露出六——顆人頭,正是龍行徑六個關城的六個守將。
廖洪安站起來伸著脖子望的,認出這六人的身份,駭然跌坐下去,嘴巴大張,半晌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喬長順徐徐道來:“早在月初,我們派出一支奇兵翻山越嶺,靠夜襲陸續(xù)拿下了南面的五座關隘,昨晚的金尾關反倒是最后拿下的。如今我們的先鋒軍已經(jīng)出發(fā)前往獅口關了,敢問將軍,就算您現(xiàn)在率領手下所有兵馬去追,又能奈我們何?”
廖洪安面如死灰,六關已經(jīng)被蕭穆大軍占據(jù),他就是追上去,也得先攻關,兩萬兵馬能打個屁!城外可還有一萬多的敵軍守著呢!
喬長順:“您追不上我們,就算繼續(xù)為竇國舅效力守住了晉城,竇國舅還是會將龍行徑失守的罪狀扣在您頭上。怎么都是死路一條,您何不率領兩萬將士投降我們,待韓總兵攻下朝廷,定會記您一大功,又有新的高官厚祿等著您。將軍是聰慧之人,應該知道該怎么選吧?”
廖洪安額頭冒出了汗,心里來回掙扎著。
喬長順瞥眼他桌子上擺著的輿圖,上前幾步,指著洛城之東的虎牢關道:“竇國舅在這里安排了五萬駐軍阻攔魯恭將軍率領的七萬大軍,可等我們出了山,馬上就能從后面殺過去,到那時,魯恭將軍連開封、滎州都不用打了,直接來跟我們合兵便可,一路圍困洛城,一路去西邊的崤函與韓總兵里應外合,形勢如此,將軍真的以為竇國舅還有勝算嗎?”
廖洪安苦笑著搖搖頭。
一個時辰后,廖洪安開城投降。
十一月初,重新整合的七萬右路軍帶著糧草完全走出了晉州,直抵京師轄內(nèi)的沁縣,距離洛城不足兩百里。
與此同時,西邊的韓宗平大軍已經(jīng)拿下黃河之北的運州全境,休整之后便要過河,東邊的魯恭大軍因為一路都是平原,進軍速度最快,這會兒已經(jīng)抵達開封城外,正準備攻城。
如果右路軍還被堵在晉城,韓宗平、魯恭就得按照原來的計劃一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右路軍負責的只是牽製朝廷三萬兵力、穩(wěn)固已經(jīng)奪下的晉州后方,避免朝廷軍沿著晉城、治州一線北上,截斷左、中兩路大軍的退路以及運糧要道。
現(xiàn)在右路軍超過敵我雙方的預料突然衝了出來,頓時讓朝廷壓力大增,韓宗平這邊則新增了七萬可以調(diào)用的精銳之師。
韓宗平立即給蕭穆、魯恭下了新的軍令。
魯恭那邊,由趙瑾、羅霄分別率領兩萬兵力圍困開封、滎州,魯恭親率三萬兵力一路西進趕赴虎牢關。
蕭穆這邊,七萬大軍即刻過河,之后兵分兩路,由蕭穆率兵五萬直逼洛城,蕭縝帶兵兩萬從西邊進軍虎牢關,與魯恭里應外合。
三路大軍圍城,竇國舅與他手里的五萬兵馬絕對不敢離開洛城半步。
南邊的朝廷軍要防止東陵趁機發(fā)兵一直沒有調(diào)用,甚至在右路軍衝出晉州之前,竇國舅都不覺得有必要調(diào)用南軍,自信憑借京師剩余的十五萬大軍與長安的十萬援軍便可擊退韓宗平,而如今,就算他想調(diào)用南軍,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堅守城池等待援軍。
韓宗平要做的,就是速戰(zhàn)速決,趁南地援軍抵達洛城之前攻下城池。
以魯恭、蕭縝之勇,虎牢關很快就會落到自己手里。洛城被蕭穆圍著,崤函的五萬守軍如果去救洛城,崤函一空,韓宗平的七萬大軍便可直驅(qū)而入,崤函守軍不動,韓宗平則可集中兵力與長安的十萬援軍廝殺,同時等待蕭縝、魯恭從虎牢關那邊分出兵力來攻崤函,又是一場里應外合。
——
用兩天的時間拿下沁縣等黃河北岸的四個小縣城,簡單休整后,右路軍順利抵達了黃河岸邊。
十一月的北地已經(jīng)非常冷了,而自打入秋之后,黃河便進入了枯水期,有些河段水淺到人可以直接跨過去,有的河段甚至還露出了大片河床。
蕭穆便派人尋了一處這樣的河段。
眾將領們率先來到河邊,蕭涉左右看看,難以置信地道:“這就是黃河?我瞧著怎么跟咱們家的靈水河差不多?”
蕭穆:“十根手指尚有長短之分,更何況幾千里的黃河河段,況且現(xiàn)在是枯水期,等夏天你再來看,又是一個樣。”
蕭涉嘿嘿笑:“管它呢,我要過河了!”
年輕兒郎一甩馬鞭,第一個朝對岸衝去。
蕭延、蕭野等人不甘落后。
佟穗穩(wěn)穩(wěn)地跟在老爺子身邊。
今日是個陰天,再看看這處實在不怎么威風的黃河河段,了解那種蕭條敗落的景象,佟穗竟由此想到了被一幫奸臣貪官占據(jù)的洛城。
四月的時候,他們還在一千五百里外的朔州,與洛城隔著千山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