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鳥都不拉屎的龍行徑,既沒有敵兵攻關又沒有大官跑來巡視,一千個大男人不找點樂子又如何熬呢?
楊瑞在朝廷軍里只是一個千戶,此時卻是魚脊關上最大的官,小兵們都得哄著他,隻敢往楊瑞這里送錢不敢贏他的,所以楊瑞特別喜歡賭,早上吃完飯便叫小兵們過來,玩餓了吃午飯,睡一陣再接著玩到天黑。
小兵們夠多,每日都能湊夠搭子。
這局剛開始,外面的敵臺上突然傳來哨兵的叫喊:“大人,有情況!西邊山路上來了兩個人!”
龍行徑總體是南北走向,但山路蜿蜒,關隘的城門也有可能設在東西兩側。
晉城那邊正在交戰(zhàn),楊瑞再好賭也不敢疏忽,帶著眾人蹬蹬蹬地跑到了上面。
站在西敵臺上,楊瑞居高臨下朝遠處望去。
這一段山路還算寬闊,能容兩輛馬車并行,但兩側的峭壁也高啊,生生將路面的兩人襯成了螻蟻。
山風穿過峽谷,吹動其中一人披散的長發(fā),看那身形,分明是個女人。
楊瑞喉頭一動。
他在這邊駐守三個多月了,除了身邊的小兵與幾個傳訊兵,再也沒見過其他人,何況是女人。
“弓箭手準備。”
才兩個而已,若是敵兵,一波箭雨就能要了兩人的命,沒箭雨對方也爬不上來,完全不必擔心。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兩人終于靠近了,因為城關太高,楊瑞隻辨認出左邊的高壯男子臉上受了傷,血糊糊的,右邊的女子似乎十分膽小,大多時間都是靠在男人懷里,除了瞥見一抹白皙肌膚,楊瑞愣是看不出是美是丑。
“站住,爾等何人,怎會出現(xiàn)在朝廷阻攔叛軍的要道上?”楊瑞冷聲質問道。
佟穗早就躲到了蕭縝身后,由蕭縝仰頭答道:“稟軍爺,我是楊家村的獵戶,三日前帶著妹妹進山狩獵,不小心跌落山崖,后來就迷了路,一直翻到這邊的山頭才看見有條大路,便一路尋過來了,懇請軍爺賞我們一口水喝。”
楊瑞不停地打量著蕭縝,嗤笑道:“你是楊家村的,我也是楊家村的,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蕭縝吃驚道:“軍爺也是楊家村的?敢問您是哪家的?”
佟穗垂著眼,心想鷹爪關的兩個活口都交待了,這批守軍是從京師那邊調過來的兵馬,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有個守將來自附近的楊家村?
楊瑞確實只是隨口詐詐蕭縝,見蕭縝隻驚不慌,他繞過這茬,繼續(xù)問:“你上山狩獵,為何要帶上妹妹?”
蕭縝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將后面的佟穗護得更嚴,解釋道:“我們爹娘死的早,聽說附近在打仗,我怕留妹妹一人在家出事,最近進山便一直都帶著她。”
楊瑞冷笑:“叫她出來,我有話問她。”
蕭縝回頭哄了哄,佟穗才慢慢地挪到了他旁邊,依然朝蕭縝偏著頭。
楊瑞:“抬頭回話!”
佟穗不得不抬起臉龐。
此時的佟穗,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長發(fā)凌亂垂落身后,臉上額頭也沾了些灰土,可那一雙清黑漂亮的眸子是如何喬裝也掩飾不住的,更不用說她抬頭時露出的一段纖長頸子,那抹白嫩像極了山里到處亂開的白瓣野花。
楊瑞眼睛多毒啊,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這姑娘肯定是個美人,怕被他們覬覦才故意抹臟了臉。
楊瑞:“你真是他的妹妹?”
佟穗慌亂地點點頭。
楊瑞哪里會信:“可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啊,你抓著他他護著你那股勁兒,倒像是一對兒。”
佟穗聽了,急得看向蕭縝。
蕭縝剛要彌補,楊瑞突然搶過一個弓箭手的弓箭,瞄準他道:“說實話,不然我一箭殺了你!”
蕭縝登時拉著佟穗跪了下去,懇求道:“軍爺饒命!我,我剛剛確實撒謊了,其實,其實我們是從楊家村……私奔出來的,我們倆從小就情投意合,她爹娘嫌我窮非要把她嫁給別人,我們實在沒辦法只能往山里逃,還請軍爺成全,放我們出山,另尋一個地方隱姓埋名過活!”
楊瑞笑了:“原來是對苦命鴛鴦,我就說呢,老子在這八百年都沒見過一個獵戶,今日怎么就蹦出來了,來人,把他們帶進來,記得給那男的搜身。”
“是!”
楊瑞先回下面等著了,一隊小兵打開西城門,兩人給蕭縝搜身,確定蕭縝身上沒有藏兵器,便隻拿走了他的弓箭與錢財。另一人拿來一張濕巾子,逼著佟穗擦臉,等佟穗緊緊張張猶猶豫豫地擦過臉,周圍一圈小兵看她的眼神就都變了。
蕭縝一把將佟穗摟進懷里,警惕地防著他們。
小兵們再有想法,也只能將二人帶到楊瑞面前。
關隘中間是片空地,此時小兵們列陣在側,楊瑞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后站著四個帶刀近衛(wèi)。
看見露出真面目的佟穗,楊瑞瞇了瞇眼睛,怪不得要私奔呢,這樣的美人哪個爹娘舍得白白便宜一個窮獵戶?
蕭縝將佟穗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