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將軍好眼力。”
范釗心癢,只是佟穗的弓偏于精致,非他喜歡的大弓。
蕭縝策馬來到佟穗身邊,對范釗道:“我家中還有一張黃金大弓,倘若范將軍的箭術(shù)能勝過內(nèi)子,我愿將那張大弓贈予將軍。”
范釗朗聲大笑:“好!比武切磋就是要定彩頭才有意思,這樣,你媳婦輸了,你給我一張黃金弓,我若輸了,我給你黃金十兩,如何?那可是我攻下宛平后將軍剛賞賜我的,還沒捂熱乎呢。”
蕭縝笑道:“好,若內(nèi)子僥幸贏了,今晚我便借花獻佛,請諸位去衛(wèi)城最好的酒樓吃酒。”
范釗已經(jīng)在尋找獵物了。
大軍所過之處,群鳥早已散去,一片平原也難見野兔等小獸。
這時,宋瀾、魏琦兩位隨軍謀士互視一眼,分別取下腰間的玉佩,提議道:“將軍,可將這兩枚玉佩分別懸于樹上,射中佩繩者即為贏家。”
道路兩旁稀稀疏疏地長有兩排楊樹,韓宗平命小兵將兩枚玉佩分別掛在百步外一左一右兩棵楊樹的低枝上。
今日晴朗無風,兩枚玉佩微微搖晃之后,漸漸停住不動了,佩繩被玉佩墜成了筆直一線。
范釗站在地上,拉弓瞄了一下,直言道:“讓我百步射敵我定叫他們一命嗚呼,百步穿楊穿繩我可沒有把握,但我不吹這種牛,射中了是運氣,射不中你們也不用笑我。”
他這樣的猛將靠刀槍殺敵破陣,并非弓箭,只是猛將的箭法大多也都了得,遠勝小兵。
說完,范釗松弦,利箭急射而出,射中玉佩中間,再帶著玉佩一起飛了出去。
范釗還是耍了個小聰明,沒把握射中繩子便瞄準玉佩,這樣的距離射中玉佩也算厲害了。
果然,身后傳來一片喝彩聲。
范釗得意地看向佟穗。
佟穗目光平靜,取出一箭搭在弦上,抬臂、瞄準、松手,一氣呵成。
利箭穿過佩繩,沒發(fā)出一點聲音繼續(xù)往前飛去,只有玉佩跌落在土路上,濺起一小團灰塵。
范釗等人失神之際,佟穗再搭一箭,眾人就見那箭朝著方才懸掛玉佩的楊樹飛去,最后好似穿過了一片孤零零長在主干上的葉子。
速度太快,眼力難辨,小兵跑去將葉子摘下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葉片中間確實多了一處箭頭寬的裂痕。
如范釗所言,一次射中玉佩繩子可能是碰到了運氣,可佟穗先是百步穿繩再是百步穿楊,誰還敢說這都是運氣?
佟穗收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范釗的粗胳膊粗腿。
范釗:“……”
韓宗平高聲讚道:“好!弓箭槍法等各般武藝,三成靠天賦,七成靠勤學,誰又說女子一定不如男兒?老將軍身邊人才濟濟,得你們相助,是我韓宗平之幸,也是百姓之幸、大周之幸!”
老爺子帶著佟穗等人再次拜服。
該切磋的都切磋過了,眾人上馬,繼續(xù)出發(fā)。
韓宗平讓老爺子陪他走在前面,介紹七縣的民生,除了老爺子的口述,道路兩側(cè)長滿綠色秧苗的一片片田野也是證據(jù),反王、貪官為禍的州縣,百姓們因為各種原因流離失所,大量田地被荒廢,雜草叢生,誰看了都要嘆一聲可惜。
而衛(wèi)縣這邊,幾乎沒有一片荒田。
他們聊著大事,宋瀾行在蕭縝、佟穗身邊,在與夫妻倆敘舊。
宋瀾主要夸的還是佟穗:“以前便知道阿滿擅用弓箭,卻沒料到你有百步穿楊的好本事,你這孩子也是謙虛,一次都沒在村里吹噓過。”
佟穗解釋道:“那時練箭隻為狩獵,家里的靶子夠大,進山后射的也都是兔子野雞等,不曾特意拿小件東西練習,我也說不清自己的箭術(shù)到底練到了什么地步。”
宋瀾:“那你何時發(fā)現(xiàn)自己能百步穿楊的?”
佟穗:“去年松樹村出事后,二爺猜測囚龍嶺的山匪可能會來襲村,我想山匪躲起箭來肯定比野獸還要靈敏,光靠射靶子提升不了箭術(shù),便叫嫂子弟妹拋擲野草供我練習準度。”
狩獵靠的是潛伏,趁野獸不備,與山匪正面交鋒時,人家看得見弓箭手。
宋瀾懂了,感慨道:“真是天生璞玉啊。”
璞,藏有玉的石頭,表面看不出痕跡,若一直隱在深山,這輩子便真的只是一枚不起眼的石頭。
可一旦被識貨之人帶出深山精心雕琢,璞石便將脫胎換骨成為一方美玉。
亂世讓佟穗學了一身自保的本事,因是山溝獵戶之女,那點本事乍一看似屬尋常,實則是璞玉微露光芒。
老爺子慧眼識人,將桃花溝的璞玉聘到了自家。
十四萬大軍在衛(wèi)城之外安營扎寨,韓宗平等將領(lǐng)隨著蕭家祖孫進城安民。
對韓宗平,衛(wèi)城的百姓們紛紛跑到大街上,激動地夾道相迎!
一些掌握權(quán)勢者將百姓們看成螻蟻,活著的意義就是為朝廷繳納田稅或是提供兵源,并不關(guān)心百姓們過得好不好。可每一個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