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不顧夫妻倆的攙扶,跪下去磕了一個頭。
“哎,大早上的,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周青哭笑不得地跟丈夫一起把女婿拉了起來。
住在同一個院的宋瀾父子、佟貴佟善兄弟以及汪師傅父子本來還可以再睡會兒,聽到外面的動靜陸續(xù)起了床,出來時正好見到蕭縝跪岳父岳母的一幕。
宋知時看著待蕭縝越發(fā)熱情的佟有余夫妻,低嗤一聲:“惺惺作態(tài)。”
宋瀾斜了兒子一眼。
眾人打過招呼,佟穗幫母親打下手做飯,順便把掛在騾背上的兩壇酒、一摞窗紙、幾斤豬肉提了進(jìn)去。
佟貴讓佟善繼續(xù)去睡覺,隨后跟著蕭縝等爺們來了隔壁這院。
汪師傅看向蕭縝左手里提著的裹著厚厚一層粗布的修長物件:“木材烘好了,隨時都可以拿來用,你們究竟要做什么?”
蕭縝看眼宋瀾父子,解開那層粗布,露出三桿并綁著的純木頭打造的槍來。
蕭家有好幾桿這種木頭槍,都是放在練武場用的,槍頭只是仿著鐵頭槍弄出大致的輪廓,并不鋒利,以免村民學(xué)習(xí)槍法時無意中傷到人。這幾日,老爺子閑了就把自己關(guān)在蕭家的祠堂,誰也不許打擾,其實(shí)就是在打磨槍尖,做成這次真正需要的樣子,再拿來給汪師傅當(dāng)樣品。
宋瀾與宋知時一樣露出詫異之色,實(shí)則心中早已了然。
汪師傅接過一桿槍,試了試那槍尖,心驚膽戰(zhàn)道:“做這個為何?”
做幾十桿都可以說是蕭家練武場自用,幾百桿這樣的銳器,傳到官府那里容易出事。
蕭縝搬出孫家老里正的那場托夢,對汪師傅道:“您放心,這些槍做好了會由我們村的孫里正保管,平時不會發(fā)放給村民,只等朝廷要征兵前去鎮(zhèn)壓南邊的兩個偽帝,孫里正才會把槍分給本村的青壯,方便他們?yōu)槌⑿ЯΑ!?
汪師傅、宋瀾父子、佟有余叔侄:……
好漂亮的說辭,就算被人報(bào)給官府,貪官如劉知縣都無法強(qiáng)行給靈水村加以罪名,畢竟只是一批木頭槍,不在官府的管制武器之列。官府都允許百姓之家收有少量的刀具,一桿木頭槍難道還不行了?
蕭縝看向依然猶豫的汪師傅,道:“這些長了二三十年的樹是傾盡桃花溝全村壯丁之力砍下來的,婦人們也都熱火朝天地幫忙,更是您老親自烘製好的,您可忍心叫這些良木白白被砍,忍心叫村民們的心血白費(fèi)?”
汪師傅:……
在桃花溝住了幾日,每日都會有一堆村民來佟家這邊看熱鬧,他也從村民們口中聽說了眾人齊心協(xié)力伐木剝皮之事,更知道蕭家給村民們發(fā)了一筆工錢。
如果他現(xiàn)在辭了這差事,村民們好歹拿到錢了,蕭家才是真正白費(fèi)了很多心血跟錢財(cái)。
蕭家是什么?
那是平時盡心傳授遠(yuǎn)近村民武藝的仁善之家,是只派叔侄五人救下松樹村的俠義之家。
汪師傅可以退掉他的這份工錢,但他實(shí)在不忍心讓蕭家出于資助兩村村民的心血因?yàn)樗肮ΡM棄。
他嘆口氣,道:“我可以做,只是將來出了事……”
蕭縝:“真有那一日,我會說您是受了我的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汪師傅苦笑著搖搖頭。
汪家兒子:“二爺,這么多木材,能做七百八桿槍,隻我們父子倆得做到什么時候?”
蕭縝轉(zhuǎn)向岳父叔侄。
佟貴:“我懂了,我這就去跟里正說,讓他再敲一次鑼!”
他快步跑了。
蕭縝再朝汪師傅拱手:“村民們伐木是好手,鋸木刨製還要勞您多加費(fèi)心指點(diǎn),祖父的意思是,芒種將至,村民們很快就會忙著收麥子,最好能趕在麥?zhǔn)罩白鐾赀@批槍。”
汪師傅:“有足夠的人手幫忙,應(yīng)該可行。”
——
吃過早飯,桃花溝的男女老少們又聚集到了佟家這邊。
佟貴先挑青壯將四間房里的木材陸續(xù)搬了出來,分別放在佟、宋兩家后院。
汪師傅、蕭縝等人在統(tǒng)計(jì)手里的工具,算上蕭家提供的汪師傅自帶的以及村民們持有的,一共有鋸子三十一把。
像這樣的粗木材,需要兩個人一起鋸。
桃花溝有五十幾戶,人人都想賺錢,湊足六十個能拉動鋸子的男丁便不算太困難。
佟有余叔侄負(fù)責(zé)挑人,蕭縝與汪師傅商量著製槍的各個步驟,看看手頭的東西全不全。
宋瀾看了一會兒,帶著宋知時收拾收拾,往私塾去了,桃花溝的孩子們還是要繼續(xù)讀書的。
宋知時:“父親,就為了一個老里正的托夢,蕭家、孫家出這么多工錢做槍,還要鼓動兩村村民練槍,值得嗎?即便將來朝廷真征兵了,軍營自會提供武器自會教他們,要他們那些木頭槍有何用?”
宋瀾:“我也有一問問你,同一個先生教出來的弟子,有的能高中進(jìn)士,有的一輩子連秀才都考不上,這是為何?”
宋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