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蕭縝,佟穗放松下來,問:“你怎么來了?”
蕭縝走近了才道:“白天不方便,趁黑去河邊洗洗劍。”
佟穗眼前便晃過那把幾乎被血染紅的鐵劍,確實要去河邊衝洗才行,不然洗完的血水難以解釋。
“小心點。”佟穗隨口囑咐道。
蕭縝應下,拎走她身邊的一隻泔水桶去了騾棚,替她將兩頭騾子喂了。
佟穗拎著空桶走到中院的后門口時,蕭縝才一手提燈一手持劍出了大院北門。
——
隨柳初回到東院時,東廂房因為主人都不在,屋里是黑的。
佟穗在騾棚那邊受了一場嚇,此時不想自己待著,對柳初道:“二爺出門還沒回來,我陪大嫂待會兒。”
柳初:“好啊,這兩天你不在,綿綿還挺想你的,當著你的面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妯娌倆并肩去了上房。
才八歲的綿綿居然燒了一鍋底熱水,自己已經洗過腳鉆被窩里了,提醒娘親泡泡腳。
佟穗笑著看向柳初:“綿綿可真懂事。”
柳初一臉溫柔,丈夫死了,幸好身邊還有個貼心的女兒,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佟穗:“趁水還熱著,大嫂快泡腳吧,我跟綿綿說說話。”
柳初便去兌水了。
綿綿仰面躺著,眨巴眼睛看看坐在旁邊的二嬸,小聲問:“二嬸,姑姑說流民都是壞的,會搶東西還會吃小孩,叫我們見到流民趕緊往家里跑,是真的嗎?”
佟穗沉默片刻,摸著小姑娘的額頭道:“確實有姑姑說的那種兇惡流民,也有不做壞事的流民,只是小孩子很難分辨出來,遇到了最好不要理會,這段時間也不要自己出門。”
綿綿點點頭。
柳初端著洗腳盆進來了,娘仨聊起別的家常。
像是知道佟穗的顧忌,柳初洗完腳后又拿出了針線筐,表明自己還不著急睡覺。
佟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窗外忽然響起蕭縝的聲音:“大嫂,小滿在你這邊嗎?”
佟穗心頭一跳,他竟然叫她“小滿”。
柳初笑著朝她使個眼色。
佟穗趕緊出去了,發現蕭縝手里只剩下一盞燈,鐵劍想必又放回了車上的暗格。
“四弟已經睡下了?”
見西廂房黑黑的,佟穗找到話題問。
蕭縝:“在五弟那邊,他睡得沒這么早。”
佟穗:“他跟五弟不會偷偷跑去巡邏吧?”蕭涉是憨,蕭野則是個熱情的。
蕭縝:“四弟不會做這種事。”
說話間,他推開東廂房的門,等佟穗進來再落拴。
北鍋里居然也燒了熱水。
夫妻倆分別洗過,蕭縝去潑水,佟穗上炕鋪被子,鋪完吹了燈,習慣地先躺進去。
想到上午的驚險,她覺得今晚蕭縝應該不會有其他心思。
可事實證明,她要么是不了解蕭縝,要么就是不了解所有的男人。
明明手臂帶傷,他還不肯消停,甚至把她的一頭長發都揉亂了。
被這么一個強壯的男人緊緊地摟著貪著,佟穗竟也忘了那些沉重的事。
當他掀開被子站到地上的時候,佟穗以為他是要去拿小墊子,沒想到蕭縝居然要她起來。
佟穗茫然地抬起頭。
蕭縝直接托住她腋下將人提了下來,讓她面朝窗站在自己與炕沿中間。
佟穗的中衣可早就被他扔到了炕中央。
這是干什么啊?
她急得往回爬。
蕭縝扣住她腰,在她耳邊道:“這樣不用墊墊子,省事。”
佟穗不稀罕,她寧愿費事,寧愿第二天自己去河邊洗墊子!
“不要,你放開。”
蕭縝不放。
佟穗低頭去咬他的胳膊,他有多堅持,她咬得就有多狠。
看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蕭縝才又將人塞回被窩。
“二哥,今天進山不?”
“你們去,我再養幾天傷,最近家里也要多留一個人。”
“也不知道昨晚村里面有沒有出事,我去打聽打聽。”
“早點回來,快開飯了。”
兄弟倆的對話很短,但因為蕭野的嗓門有點大,佟穗還是被驚醒了,入眼是窗邊的一片明亮。
快開飯了?
困意頓消,佟穗趕緊坐起來穿衣,才把被子迭好,蕭縝進來了。
都不用看他,佟穗的臉已經開始燒起來了,為他昨晚那荒唐的提議,也為后來被蕭縝欺到神魂恍惚時發出來的那些胡言亂語。他倒好,始終一聲不吭,沉穩得跟白天一樣,隻管使勁。
“醒了?我去給你兌水。”
地上的男人仿佛已經把昨晚的事掀篇了,去洗漱架前端了臉盆便走。
佟穗趁機穿好鞋子,走到銅鏡前一看,頭髮亂如野草,也不知在他眼里是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