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后,白初賀看到繡球朝陽的那一面已經出現了一些顏色黯淡且打蔫的花朵。
他的心一緊,伸手就要將收好的窗簾拉下來。
但碰到窗簾的一瞬間,透過那些打蔫的枝葉,白初賀忽然看見枝葉下已經出現了一些新的小小花苞,它們看起來比其他株更加強壯美麗,已經在隨時準備著綻放。
白初賀已經碰到窗簾束帶的手停下,慢慢收了回來。
身旁傳來家里阿姨的聲音,笑呵呵的,“你在看這盆花嗎,是不是挺漂亮的,之前一直是夫人在打理,特意挑了二樓這個曬不到太陽的地方,結果不知道怎么入冬后枯萎了很多,夫人和宋姐就稍微透了點光進來。”
“然后它就好起來了嗎?”白初賀問。
“哪兒能那么靈光呢,結果第二天就枯萎得更多了,得有一大片都謝了吧,把夫人嚇一跳。”
阿姨看到白初賀略微遲疑的目光,又解釋道:“但是把枯萎的摘了后,又慢慢長起來很多,而且比之前看著漂亮多了,現在你看到的就是后來長出來的花,是不是挺精神的?”
“嗯。”白初賀開口,“這種花是不是很脆弱,要嬌養?”
喜陰,但是一直放在陰涼處卻并不能夠長得很好;向陽,但甫一接觸到陽光又立刻枯萎一大片。
這實在說不上是多么堅強的花種。
“哪兒有。”阿姨笑了起來,“這花可不脆弱,相當耐寒耐旱,適應能力也特別強,屬于宿根類里相當堅強的花呢。”
陽光仿佛變盛了一些,細小的花苞沐浴在光下,生機勃勃。
“我以為很難養。”
“哎,不難養,也就是換環境的時候要適應一下,說不定還會冬眠,但適應了后每年都開花,漂亮得很。”
“是嗎。”白初賀有點發愣。
“這花好啊,好看,而且花語聽著也很好聽。”
“花語是什么?”
“好像是是希望,美滿,團圓。”阿姨笑了笑,“我得下去了。”
阿姨離開了,白初賀再次回到白皎的門前,站了很久之后才下定決心推開房門。
書桌在窗前,白初賀看到白皎的后背一抖,似乎被嚇了一跳,然后忙不迭地轉過頭來,看到是白初賀后才松了口氣,“是初賀哥啊”
白初賀走近了,才明白白皎那么慌張的原因。
白皎的手肘下壓著那本陳舊的連環畫,大概是做題做累了,偷個小懶。
“嘿嘿。”白皎看見白初賀的目光,“我作業已經寫完了,本來準備復習的,但是想休息一會兒,就看看這本書。”
“這么喜歡嗎?”白初賀在他身邊坐下。
“嗯,很可愛嘛。”白皎笑了笑,“就是沒有下冊,好遺憾。”
“走廊那盆繡球是你養的嗎?”白初賀慢慢回想著那些漂亮的花。
“嗯算是吧。”白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過好像平常主要是爸媽和宋姨在照顧。”
不用白初賀問,他自發地說起這盆花的來源,興致勃勃。
“剛搬過來的時候,嶺北靠小樹林那邊還沒完全建設好,有好多垃圾,我就是在一堆垃圾里發現這盆花的。”
白皎記得自己那個時候在撿貝殼,慢悠悠地帶著小狗走到了小樹林里,在堆著一些垃圾的灌木叢旁發現了這盆花。
“應該是別人好久以前丟的吧,我看到的時候花盆都碎了,只剩一半,還有一半都已經埋到土里了,然后我就看到上面有幾株花。”
那時候是春天,這株花是純正的淺藍色,在一片綠油油的灌木和垃圾當中顯得相當清新動人。
“我那個時候好像很喜歡撿外面的東西。”說到這里,白皎又不好意思起來,“然后我就把那株花挖出來了,好像還劃破了手,被宋姨念叨了幾句。”
白初賀聽著“很喜歡撿東西”這句話,“你當時不怕養不活嗎?”
“怎么會呢。”白皎奇怪地說,“它能在那種環境都長得這么好,我把它帶回來,它肯定會長得更啊。就在外面,你看到了嗎,這幾天又開花了,可好看了。”
白初賀知道白皎說得是花,但他仍然不受控制地看著小鹿眼笑得彎彎的白皎的臉,“嗯,看到了,很好看。”
“是吧。”白皎笑笑,“不過它之前也枯萎過一次,嚇死我了,我和爸媽說肯定是太久沒曬過太陽了,媽媽一開始還很猶豫,但是還是決定聽我的,后來它果然又開了。”
“是你提議的要讓它多曬曬太陽?”白初賀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被輕輕敲了一下,“你不怕它整盆枯萎死掉嗎?”
“不可能的。”白皎斷言道,“我知道它肯定不會死,它之前可是在那種環境里被我帶回來的,現在再差也不會差過那時候,怎么會死呢?”
“這樣啊。”白初賀說。
白皎笑了起來,嘩啦啦地習慣性翻著手里的小人書,就像他幼年時最愛做的那樣。
這本書太過陳舊,又被閱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