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過神的宋姨也湊了過來,看著白遠手里接過來的照片。
宋琉一下子站了起來,似乎光是坐著沒辦法排解體內的情緒。她走了兩步,攏了一下身上的披肩,隨即反應到自己太失態一般坐下,但看著電視機里的小白皎和電視機外的白初賀,又忍不住站了起來。
“怎么怎么會有這樣的事呢,真是,你們說,這”
白初賀敏銳地看見宋琉偷偷揩了一下眼角。
“跟電影似的。”宋姨也激動地找不著北,“我本來還在想初賀你是不是生氣了,有點埋怨我們呢。”
“我很少會想這些。”白初賀低聲道,“硬要說的話,也不是一點埋怨都沒有過。”
三位長輩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白初賀的聲音。
宋琉凝視著自己這個算不上沉默寡言,但卻從來不許他人窺探自己內心的兒子。
“我以前總是想,要是我能早點回家的話,也許能早一點帶小月亮一起離開。”
白初賀終于說出了一直沉甸甸壓在自己肩上的東西,他如釋重負。
但他頓了頓,沒有立刻去看宋琉和白遠的表情。
哪怕自己的父母知道他這句話并沒有真的埋怨的意思,但聽到后,總歸會忍不住在心里因愧疚而責怪自己。
白初賀的肩膀忽然微微一沉。
他抬起頭來,白遠站在他面前,輕輕搭著他的肩膀。
“我兒子是個善良又優秀的人,和他的媽媽一樣。”
宋琉在后面聽著,破涕為笑。
白遠將那張陳舊的老照片還給他,白初賀沒有馬上伸手去接,而是看向宋琉。
他其實是想把這張照片送給宋琉,宋琉疼愛白皎,必然也會欣然收好這張白皎從前的照片。
宋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輕輕搖了搖頭。
“這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白初賀安靜片刻,沒有否認,鄭重接下。
宋琉那種緩不過神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現在滿心都被欣喜和幸運包裹,焦慮了一天而顯得有些疲憊的面色現在簡直容光煥發。
“小皎這孩子是不是老天派下來渡我們的?”她搖著頭說了一句,宋姨在旁邊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白初賀聽見她這句話,心里安靜地想,是的,他也這么覺得。
在他困頓混亂的童年,一直有小月亮陪伴著他。而在他母親失意痛苦的年月里,小月亮又變成了白皎,代替他陪伴著他的父母,用自己暖融融的笑容去撫平周圍人的傷。
白皎仿佛真的就是天上的那輪月亮,陰晴圓缺,樣子或許時時都有改變,卻一直掛在天邊,柔和卻明亮地守護著他們。
他或許有時被遮掩在云霧之下,不得蹤跡,但始終停留在那里,從未離開。
其實他們一家根本算不得幸運,宋琉和白遠青年失子,骨肉分離;他幼年伶仃,顛沛流離。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眼里,這都絕對不能稱之為幸運。
“我們也太走運了幸好有小皎。老白,你說我們改天全家去廟里還個愿吧?”
宋琉的聲音環繞在白初賀的耳邊,孜孜不倦地為這個令人感念不已的巧合而感慨著。
他能聽出來,宋琉的聲音里沒有任何夸張作偽的情緒,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很走運,甚至運氣好到不可思議,才能遇見白皎,并為此慶幸不已。
她覺得這是天大的幸運。
白初賀也這么想。
他顛沛過一整個童年,見過無數人的不幸命運,他根本就不信因果報應,他覺得如果世界上真存在這種東西,就不會有那么多的不幸。
可現在,白初賀卻忍不住想,他們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所以才會遇見那個愛說愛笑的白皎。
白皎像天使一樣,救贖了他,又去溫暖了他的父母。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為了挽救這個不幸的家庭而來。
白皎天生就屬于這個家,白初賀想。
宋琉白遠和宋姨三人正說著話,忽然看見白初賀起身,宋琉連忙叫住他,“初賀,怎么了?”
白初賀將那根項鏈收好,“我得回陰家巷,白皎還在那邊等著。”
宋琉和白遠對視了一眼,笑了笑。
她剛想說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事,“等等,初賀,媽媽問你一句,你和小皎說過這些了嗎?”
白初賀將衝動壓下來,重新坐下。
“還沒說過,我剛剛才完全確定他就是小月亮。”
他不明白宋琉為什么會這么問,但他看見宋琉聽到他的回答后,相當明顯地松了口氣,仿佛是製止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白初賀不由得心里再一次漫上濃重的疑惑。
即便是百分之百確定白皎就是小月亮,但之前這個家里的長輩們對待白皎時的一些奇怪細節也還沒有得到完全解答。
白初賀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個晚上,他第一次問宋琉有關白皎的事情時,宋琉奇怪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