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不遠不近,但白皎視力正常,足夠看清對面的人是白初賀。
白初賀一直盯著他,白皎心里估計著白初賀一定是認出來是他了。
他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釋為好,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哥?!?
聲音傳過來,白初賀又閉了一下眼,復而睜開,眼睛仍舊盯著白皎,“牧枚,你剛才想跟我說什么?”
牧枚的聲音在即將褪去的陽光下響起。
“我剛才想問,如果小月亮就站在你面前,你還能不能認得出他?!?
牧枚說完,看了白初賀一眼。但陽光將站在小路盡頭的人的影子折射的很長,罩住了白初賀,她無法看清白初賀的表情。
白初賀不出聲地望著。
殘余的一點橙紅光線將對面男生的頭髮染成淺色,一寸一寸地變成白初賀記憶里熟悉的顏色。
白初賀的手動了動,攥了一下斜跨著的單肩包的帶子。
那張照片就在包里,上面那個小孩子的發(fā)色和面前的場景重迭起來。他沒有去看,但下意識地覺得這些顏色仿佛如出一轍。
如果不看照片,他確實已經快要忘記小月亮的模樣了,白初賀心想。
否則他怎么會覺得,站在對面的那個剛認識不久的嬌氣包長得和小月亮如此相像。
牧枚剛才說過的話再次在白初賀腦海中響起,振聾發(fā)聵,音調像幻聽一樣扭曲刺耳。
夕陽維持不了多久,只是一瞬間回光返照式的閃耀,就開始漸漸暗下去。
對面那頭帶著一點稻草色反光的頭髮重新變成偏深的茶棕褐色,白初賀看著,神志漸漸回籠。
占據所有人視線中心的白皎看起來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隻手無意識地抓撓了下肩膀。
白初賀的目光跟著動作追過去,看見比舊照片上的小月亮要微卷一些的發(fā)梢從白皎的指縫里冒出來。
白初賀的手慢慢放松,不再緊攥著肩帶。
小月亮的頭髮是偏直的,沒有白皎這么明顯的自來卷。
從白皎走出來到牧枚開口,也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但白初賀有種這一眼望了很長很久的感覺。
他五指松開,手掌微微發(fā)涼,才發(fā)覺自己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不是。”終于有人出聲打破了沉默,何復的語調又變高了些,帶著明顯的疑惑和厭煩,“怎么又是你,你在這兒干嘛?”
白皎支支吾吾,沒來得及找出個合適的借口。何復也沒打算等他開口說話,問完之后一肚子無名火衝向了旁邊什么都不知道的六條。
“這都什么跟什么,你說的人就是他?”
六條壓根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帶這幾個人過來,還沒走到呢,對面小路就冒出來個人。
有人經過也是正常事,上門街本來就人多得很。但對面那個男生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皮膚又白,長相也清秀乖巧,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在上門街出現的人。
說到底也就是個路人,六條就算覺得奇怪也只是腦子里過一下的事,壓根沒多想,誰知道他身邊這幾個人倒是走不動路了。
也不能說幾個人吧,主要就是何復后面這個看起來又高又帥的哥們,愣是走了魂兒一樣,當場就停下來了。
旁邊那個挺漂亮的女生倒還好,但也明顯一臉想說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的模樣。
“哪兒能啊,我說的人還在后頭呢?!绷鶙l冤枉得很,“這小男娃一看就是個普通學生,我怎么可能認識。”
何復發(fā)完火,自己也知道這事根本不賴六條,“我的,我以為你要帶我們見的人是他?!?
六條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久了,對何復這脾氣倒是沒怎么掛在心上,和聲和氣道:“你們都說了讓我留意老城區(qū)這邊破落一點的地方,人家一看就不是咱們這兒的人,不可能是你們要找的那位?!?
六條說完,看了一眼自己旁邊這幾個人。
何復說了一句“你說得對”,然后斜眼瞅著白初賀和牧枚。牧枚看起來是聽見了剛才他們的話,但一聲不吭,看著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最引人注意的是白初賀,盯著對面,除了剛才問了牧枚一句就沒再吭聲。
對面看起來細皮嫩肉的那位也跟白初賀對視著,只是目光比起白初賀顯得要唯唯諾諾得多。
“你們這是——”六條剛想問問,聲音被有些刺耳的彩鈴聲打斷。
同時被打斷的還有互相對視著的白初賀和白皎。
白初賀的眼神移開,循著彩鈴聲望了過去,白皎這才松了口氣。
一松懈下來,感官知覺就被敏銳放大了很多,白皎趕緊撓了兩把自己的肩膀。
現在的天氣已經算不上很熱了,傍晚溫度更是會下降一些,但是白皎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黏在皮膚上,風一吹又癢又涼。
無他,因為白初賀剛才的眼神像釘子一樣,白皎也不敢仔細看白初賀到底什么表情,只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