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殷云在馬車上閉眼休息。這種皇帝的召令,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由人傳達的,想來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如果能讓徐總管昏了頭把事情告訴趙殷云,那應該是什么事呢……趙殷云在腦子里飛快地回顧這位皇帝身邊用的最久的大總管的生平,隨后猛地睜開眼睛。想到了,是酒。徐總管愛酒,且酒后品性并不算太好,是個有弱點的人,平時在宮里下了職都有認的兒子們在旁邊看著,這次因公事來這里,估計沒帶什么人。怪不得徐成光前不久專門從外面帶回來幾壇重金買的好酒,埋在了自己院子里。他雖然是駙馬,公主府的財權卻都掌握在紫云手里,徐成光的吃喝用度都要紛紛經過紫云允許才行。徐成光祖上務農出身,他本人也是一路讀書上來,不會經商也沒有經商頭腦,因此手里并沒有什么碎銀。全靠著朝廷發的那些俸祿過活,這兩壇好酒估計要花上徐成光一整年攢下來的俸祿,也難為他花這么大手筆。估計不僅是為了討好徐總管拿點好處,更是想要從徐總管那里知道皇帝的喜好。這個人倒是挺會做打算的……趙殷云嘲諷一笑。有點心計但不多,破綻太明顯,原來這么想倒戈。如果不是不想傳出去苛待駙馬的名聲,趙殷云甚至連衣食住行的錢也不想給徐成光。花自己的錢養男人不是趙殷云的作風。徐總管不是那么心大的人,就算礙于駙馬的面子不好推辭,那也應該交代了兒子來傳話,而不是駙馬。所以,兒子里面有人有私心呀,和駙馬都勾結上了……趙殷云忍不住,靠在馬車上扶額笑起來。徐成光,動作夠快的。紫云已經靠在馬車上睡著了,就在趙殷云的身邊坐著。她睡得淺,聽到趙殷云的笑聲就睡眼朦朧地睜開眼,嗓子還帶了點啞?!肮?,想到什么開心的事了?奴婢睡覺的樣子不規矩很好笑嗎?”趙殷云搖頭:“不是因為這個,你守門也累了,睡你的吧,沒想過把你吵醒了?!弊显茝姶蚓瘢骸安?,沒事,也快到了,回去再睡吧。”趙殷云無奈:“本該是你休息如鵑來當值的,你都累壞了,非要和我一起頂著酷暑來,何苦呢?”
紫云昏昏欲睡:“宮里的人和事情如鵑不熟悉,又是那樣的身份,怕被人欺負陷害了去。我在,大家都認得我怕我,不敢搞什么不入流的勾當。”趙殷云拍拍紫云的手:“辛苦你了。”“不辛苦,能陪在公主身邊是我的福氣。”“馬車上設有床榻,你去床榻上睡?!薄安桓遥鞘菍楣髟O立的。”趙殷云嘆氣,不再試著勸小古板,紫云決定的沒人能說得動。趙殷云的馬車雕刻有皇族紋路,趙殷云也有特赦通傳令牌,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一路上幾乎暢通無阻,守衛看過紫云的面孔便放行了。公主府到皇宮有些距離,趙殷云和紫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間,天邊云朵燒紅半邊天幕,走在廣闊的宮中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徐總管還沒能趕回來,是陳公公來接趙殷云。是個面善的胖小老頭,但是趙殷云知道,這人八面玲瓏,私下里替皇帝殺人的事也做了不少。此刻徐總管笑瞇瞇的?!肮鱽砹耍噬蟿偺幚硗旯珓?,在茶室休息呢,公主直接去吧?!庇谑勤w殷云就伴著天邊紅霞,拖著一身紅紗來到皇帝的茶室?;馃瓢掩w殷云白皙的皮膚都罩上一層紅光,趙殷云行走之間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要把這里的一切燒的一干二凈。面圣要穿正裝,著朝服,但是趙殷云是公主,可以適當免除這些規矩,她一向穿的隨意,見皇帝時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紫云和陳公公留在外面候著,陳公公在酷暑天早已熱得滿身大汗。紫云掏出自己的帕子:“公公請。”陳公公笑著接過,眼睛笑成一條線,和皺紋一起堆在臉上?!斑€是紫云姑姑細致,公主在你身邊想來絕不會受半分委屈。”紫云不卑不亢:“公公謬贊了,都是分內的事?!标惞E著背湊近:“既然如此,那我也冒昧和姑姑打聽一件事,公主和駙馬……到底是什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