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出幾點,他脫口而出地問:“跟誰去的?那兒都有什么?”。那句“跟誰去的”純屬是下意識行為,翻回去一琢磨,多半是周耀輝那兩口子帶她去的?!鞍职謰寢專屯瑢W(xué)也去過”,夏夏認(rèn)真地講:“那里有很大型的過山車,漂亮的旋轉(zhuǎn)木馬,還有刺激的碰碰車,可以吃到好吃的棉花糖,也可以買到很受小孩子歡迎的泡泡機(jī),到了晚上就會有好看的煙花,作為人們玩樂一整天后浪漫的邂逅,挺有趣的?!币膊恢且驗樗曇艉寐?,還是模樣討人喜歡,反而,聽的讓不感興趣的人也萌生好奇。夏夏抬眸,正對上周寅坤聽得入神的眼睛:“你小時候沒去過嗎?”整個基地的老少爺們兒全算上。去過游樂園的五根手指都能掰過來。這其中一定包括了查猜和韓金文那倆當(dāng)?shù)模溆嗟倪€有待考證。話說回來,也不是每個當(dāng)?shù)?dāng)媽的都會帶自己的孩子去那地兒,比如賽鵬就不會帶他去什么游樂園,老媽也不喜歡那樣吵鬧的地方。當(dāng)然,他更不稀罕去,幼稚死了?!澳欠N幼稚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去,成天跟基地忙著躲槍子,誰有那美國時間”,男人用他那覆著薄繭的指腹輕輕貼在夏夏隆起的孕肚上,來回摩了摩,接著又說:“不過,可以去看看,他老爸我先給他探探道,好玩兒的話,咱倆以后帶小不點兒去。”“去看看,是什么意思?”,夏夏神情滯了剎那:“你不是覺得,幼稚的嗎?”“那是我覺得幼稚,小不點兒又不覺得幼稚。還有你”,周寅坤說著,毫不在意地抬起淋著水的雙腳,也不擦任憑水珠滴落,直接踩進(jìn)了拖鞋里。隨后,順手拉過一條純白毛巾,另一只手攥起水盆里女孩纖細(xì)的腳踝,拭去白嫩的腳丫上的水,他邊擦邊說:“兔,后天帶你去游樂園,有煙花不是。”后天——八月的最后一天。即便周寅坤沒有說明,夏夏心里也清楚,他是想要給她過生日。其實過不過生日她都沒什么所謂,惦念的那些人有的已經(jīng)不在了,有些只要知道他們安好就足夠了,不需要在生日當(dāng)天得到他們的祝福,也不可能再收到他們的禮物。想來也好,就算他們在,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一定會失望,畢竟,她肚子里懷著周寅坤的孩子,維持著不倫不類的關(guān)系。好像不管自己走到哪里,無形的“審判之瞳”就跟到哪里,都快要讓人喘不過氣,有時,她恨不得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就好了。眼前的人是錯的,孩子的到來也是錯的,明知不對,還任由淪喪在心中的糜爛枝蔓肆意瘋長,原來,爛人不止周寅坤一個。周寅坤搞完兩只兔腳的衛(wèi)生,隨手把毛巾往洗漱臺上一扔,轉(zhuǎn)眼就瞧見那張若有所思的小臉,不懂是在愁大著肚子玩兒不了甩來甩去的過山車,還是在愁想買幼稚吧啦的泡泡機(jī)時難為情。某位少女金山銀山不要,周寅坤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給什么,倒不如就過個普通人家小孩兒該有的生日,蛋糕、游樂園、煙花。那種公家平平無奇的煙花自然不夠,他要的,是為周夏夏放一場全曼谷最盛大的煙火,只為她一人,無與倫比的。想看到在她臉上綻放的笑容,想看到,五彩斑斕的光輝之下那幅久違的靜逸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