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耀輝也正是認準了這一點,憑借印象中對密支那基地的布局,帶隊就朝防空室的方向去。
對于緬甸政府軍,密支那基地武裝人員沒有得到周寅坤的明確指示,為避免沖突升級至無法控制的局面,是不會擅自去硬剛的。而這支大隊兵馬也很奇怪,來了既不搜查也不抓人,更像是來給周耀輝找女兒的。有的看起來也并不像緬甸本地人。
的確。
這也是為什么當初周耀輝派手下人來緬甸,多要亞裔面孔的源由。實則,現(xiàn)下的緬甸軍隊中,有一部分已在中途換成了周耀輝的人。
擒賊先擒王,擒不住王,就得先擒王的“命根子”。
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夏夏不知情。兩小時前她被匆匆?guī)磉@里,問了陪產(chǎn)的醫(yī)生和保姆阿姨,她們也不說具體,就告訴她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事的,還說已經(jīng)打通了周寅坤的電話,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心像秤砣似的懸在胸口,總感覺不安生。
夏夏側(cè)躺在床上,宮縮從起初的十分鐘一次,變?yōu)槲辶昼娨淮?,她?nèi)心也從恐懼變得坦然面對。疼起來的時候,她就使勁攥著被子咬牙忍著,連吭都不吭一聲。哭叫是沒有用的,自己需要做的是盡量保持體力。營養(yǎng)師送來過兩次餐食,她即使沒什么胃口,也勉強自己喝了幾口牛肉粥。
隨著時間推進,宮縮越來越規(guī)律頻繁。醫(yī)生也立即為夏夏進行了內(nèi)檢,好在女醫(yī)生動作輕柔,讓她也沒有感到很不適,并且檢查后表示宮口總算開到兩指,可以注射無痛針來抑制宮縮疼痛了。
就在這時,厚厚的防護密閉門外,似乎有人在叫她。夏夏隱約聽見熟悉的男性聲音:“夏夏,夏夏,你在里面嗎?”
她猛然睜大雙眼,朝門的方向看去。
是爸爸的聲音?
“夏夏,爸爸想跟你談談好嗎?”
“是爸爸?”夏夏手撐著床費力地坐起身子,對醫(yī)生和保姆阿姨說:“是我爸爸,好像真的是我爸爸?!?
屋里二人相視一眼。外面的情況,她們只知道個大概,并不知道周耀輝的真正目的。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讓周小姐待在這里,在老板回來之前,不要輕易給任何基地以外的人開門地好。
醫(yī)生站得近,率先開口:“周小姐,現(xiàn)在外面情況也不好說,你現(xiàn)在馬上要生寶寶了,要不先待在這里,安心生完寶寶,等老板回來再——”
話說半截,門外再次響起周耀輝的聲音:“夏夏,借著周寅坤不在,爸爸真的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夏夏也真的很想跟爸爸好好談一次,不是希望他原諒,也不是懇求他理解,只是想把所有的問題都說開。還有,她也很想問問爸爸,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媽媽,有沒有愛過…她這個女兒。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彼丈厢t(yī)生的手,眼中滿是急切與懇求:“不會的,那是我爸爸,他不會傷害我的,等周寅坤回來,他一定不會讓我見我爸爸的,我真的只有這一次機會,求求你了,我現(xiàn)在還可以,我可以忍宮縮的疼,我只說幾分鐘,不會太久,我只想跟我爸爸說幾句話,求你了,求求你們了!”
“夏夏,爸爸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也因為你媽媽的事,你一定恨我,不想見我也是應該的,我明白。”
隔著厚厚的門,外面的聲音雖是喊著也斷斷續(xù)續(xù),可又每一句話,都沖擊著她對這份親情的眷戀。
聽見從爸爸口中提起媽媽,夏夏再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她眼神滯了幾秒,隨后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正處于開指期,穿齊衣物固執(zhí)地下了床,推開阻攔她的醫(yī)生和保姆阿姨,踉蹌著向門那邊走。
開門的手沒有絲毫猶豫,她太信任周耀輝了,以至于當看到門外的情形時,都從未心生質(zhì)疑。
夏夏的突然舉動和緊張局勢,讓在場所有基地人員都始料未及。門一開周耀輝剛邁出半步,周圍武裝軍瞬間集體抬槍,將周耀輝跟緬甸政府軍團團圍住。
黑壓壓的槍口迭挨著,將周耀輝一行人牢牢圈在其中,夏夏頓時周身僵住,心提到了喉嚨。
此時,一陣宮縮來得猝不及防,她疼到腿打軟都快要站不住了,手抓在門邊強忍著腹痛阻止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他是我爸爸,我只想跟他說幾句話?!?
槍口迎人的場面,周耀輝也見過不少了。他連看都沒看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對自己女兒說:“今天周寅坤不在,爸爸想問你幾句話,好嗎?”
夏夏嘴唇幾乎失去了血色,宮縮疼得她渾身都沒什么力氣,口中的話硬生生地從唇間溢出:“好,我也有話想跟爸爸說的。”
女兒身體不舒服,周耀輝瞧出來了。他視線向防空室內(nèi)探了眼,掃見里面擺放著輸液架和超聲儀,包括……大大小小的醫(yī)療用品。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老天都站在他這邊,周寅坤這次,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