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寧擅長逃跑。
不論是簡單的轉身便逃,還是逃避令她感到不安的問題。
但這一次,身體被緊壓在墻壁上,稱得上來勢洶洶的吻更是逼迫她將全部注意力轉移到梁貍的嘴唇上。
梁貍的吻很用力,幾乎要咬破她的嘴唇。隱約的鐵銹味在口腔中蔓延,和著梁貍的淚水一起,苦澀得讓她想干嘔。試圖偏開頭,卻被梁貍強硬地扳了回來。
墻壁的寒意從后背滲入,令身前梁貍的體溫顯得更加滾燙。冷熱交織的不適讓她愈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被困住了,真正意義上的困住。
在這雙重無處可逃的時刻,她第一次開始思考:梁貍為什么要吻她?
記憶不受控制地閃回到那個同樣突如其來的吻。當時的她只顧著逃跑,再加上杜若同樣出格的舉止,那個吻被她無意識地塵封。
又是一滴淚水落在她的臉上。
灼熱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顫抖。梁貍的睫毛被淚水打濕,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抖動。
為什么要哭?
眼淚不斷落下,有些滑進了她的領口,有些則在下巴搖搖欲墜。
“為什么?”梁貍松開了鉗制著崔雪寧的手,聲音哽咽,“為什么每次——”
“和我接吻……是因為文雅辰嗎?”下意識說出自己的推測,卻在看到梁貍不可置信神情的下一秒意識到自己錯到離譜。
梁貍猛地舉起手。
崔雪寧閉上眼睛,比起即將到來的疼痛,她更加害怕梁貍此時的陌生眼神。
“你以為……”聲音在屋外的雨聲中逐漸模糊,“你以為我是因為她……”
梁貍沒能說完。
崔雪寧睜開眼,看見梁貍的手無力垂下。“那你和她一起去死好了!”
房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崔雪寧茫然地站在原地,感受著領口未干的淚痕。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顧不上是否有其他人聽到這場鬧劇,崔雪寧的腦海被梁貍最后的表情占據。不是憤怒,不是恨意,而是被人褻瀆了什么神圣之物的悲傷。
梁貍……喜歡自己嗎?
雷鳴聲在耳邊炸裂,可比起她此刻的心跳,那聲音簡直微不可聞。
這不可能。
越是否定,過往越是涌上心頭:因為自己和她不認識的人出門大吵大鬧;因為自己支持文雅辰大發雷霆;因為自己陪著她乖乖聽話。
原來不是無理取鬧。那些她一直以為是“梁貍是個討厭文雅辰,喜怒無常的神經病”的行為,都能用兩個字解釋。
她喜歡自己。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軟。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心跳聲淹沒了雨聲。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而她是旋轉中心唯一靜止的那個點。
梁貍喜歡自己。
無意中觸碰到逐漸升溫的臉頰,強烈的羞恥席卷崔雪寧的全身。梁貍的淚水還殘留在身上,她居然在這里偷偷地感到開心?她憑什么開心?就因為猜測她喜歡自己?
寒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她不能喜歡自己。
“滾開!”
暗自慶幸兩人的房間在角落,崔雪寧語氣誠懇,“我有話想和你說。”
“滾!”
“一句話也不可以嗎?”
房間陷入沉默。
崔雪寧把額頭輕輕抵在門上。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映出她狼狽的樣子——頭發凌亂,領口處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
“抱歉。”
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床上翻了個身。
“我是個白癡。”
“一句話說完了。”梁貍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無比冷漠,“可以滾了。”
“我不討厭和你接吻。”
門內久久沒有回應。
摸了摸自己的臉,崔雪寧深吸一口氣,從口袋里摸出房卡。“我可以進去嗎?”她的聲音很輕,“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說‘不’也沒關系。”
寂靜。
崔雪寧的手指微微發抖。明明是自己的房間,為什么覺得自己像個入侵者?握緊房卡,她補充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反抗……只要不被別人看到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
然后她聽見梁貍的嘆息。
崔雪寧將房卡貼上了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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