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初坐在地上盯著被自己絆倒的椅子, 聽見陳商的聲音, 那股熱度越來越強烈, 而郁初的大腦也越發一片空白, 還有恐慌。怕陳商就這么進來,郁初悶悶應了聲, “沒事, 椅子倒了?!甭犚娝卮? 陳商雖然還有些擔心,但還是沒再接著追問, 畢竟剛才郁初飛一樣跑進臥室的時候都已經同手同腳了,多半現在并不想看見他。陳商應了句好,把手里一摞的書整整齊齊擺好。郁初出房間的時候陳商正在打電話,陳商聽見聲音朝他看了眼,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麻煩盡快就掛了電話。郁初板著臉一聲不吭坐到桌子前,陳商推著那一摞書推到郁初正前方。根本看不見最上面那本是什么,郁初冷著聲問:“輔導書?”“不是。”陳商從最上面拿了一本下來遞給郁初,毫無心理負擔地把事推給秦方:“是秦方送你的生日禮物,他喜歡收集這種類型的書?!薄笆裁瓷斩Y物?!庇舫醯皖^,看見那封面上“青少年心理自我調解初級”幾個字,皺起眉,朝陳商投去一個“什么鬼東西”的眼神?!澳阃私裉焓悄闵樟??”陳商當時看郁初資料的時候記得非常清楚,郁初的出生日期在年初九,而且他上學還比別人晚了一年,導致現在才高一下學期就已經十七歲,陳商說著嘆了聲氣,“本來準備等你晚上回來給你個驚喜,哪知道你中午就回來了,你們班級群怎么都沒通知,訂的蛋糕也還沒來,菜也還沒做好,得晚點才能吃上飯?!庇舫鹾靡粫翰排读寺?。他確實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生日。他爸媽就是在他生日那天離的婚。郁初雖然對郁通沒什么印象,但還是記得那天他跟他媽說想要生日蛋糕,也因此他媽跟郁通爆發了爭吵,直接離婚了。在那以后,郁初再也沒提過過生日,而他媽也沒有提過,兩人都心照不宣把這一天忘記。郁初抓著書,沒再說話。察覺到他情緒不對,陳商回想了一下資料,明白過來,想了想,抬手揉了下郁初的腦袋,“要不要幫我一起準備午飯?”郁初眼皮動了動,半晌,起身,跟著陳商進了廚房。陳商買了不少菜,都是郁初平時愛吃的,他讓郁初幫忙也不過是讓郁初幫忙打下手,洗菜切菜。郁初拿了把芹菜擰開水龍頭,水剛流出來的時候是冰冷的,但他跟感覺不到一樣,手往水里放了兩秒就凍得通紅。陳商本來是想替他過生日讓他高興,但見他這模樣不禁懷疑自己這樣擅自做主是不是不正確的,他關了水龍頭,也沒顧得上給郁初擦干手就用雙手攏住郁初冰冷的手。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傳遞過來,郁初愣了下?!拔矣X得我可能需要咨詢一下你的意見。”陳商認真看著郁初的臉,沒等郁初反應過來,他繼續說:“你是不是不想過這個生日?如果你不想過的話,我們也可以把今天當成是你開學的慶祝日?!庇舫踝⒁饬θ陉惿痰氖稚稀?
陳商的手比他大很多,能完全包裹住他,再一次不合時宜冒出陳商指腹的觸感,郁初呼吸一滯,連帶著耳根通紅,在臥室里的那種熱度隱隱又要有回來的趨勢,他整個人再次陷入那種恐慌里,猛地把手從陳商手中抽出來,轉過身面對水池,再次把手放到水中,這回水已經熱起來了。陳商無聲嘆氣。他也不是什么儀式感很足的人,經常自己的生日都不過,但畢竟郁初和他又不一樣,他以前見過家中那些小輩過個生日鬧得比過年還要重要,就想著給郁初過。沒想到弄巧成拙。也算是他失誤,沒有注意到這一天對郁初來說還意味著什么。他難得抿緊唇神色困擾,郁初這邊終于感受到熱水的溫度過高,太燙,他把芹菜從水里拿出來,不小心把水甩了出去,不知道有沒有甩在陳商身上,他下意識扭頭去看,正好瞥見陳商臉上毫無笑意,反而有些嚴肅。似乎……不太開心。郁初回想起剛剛被他忽略掉的陳商說的話。他垂下眼。不是不想過,只是已經忘記了生日,而現在突然想起來那一天,他其實根本不記得那種父母離異的感覺了。只不過突然有人說要給他過生日,很奇怪。再加上他心中恐慌。沉默片刻,郁初盯著手里的芹菜,“……不是。”猝不及防,陳商愣了下,“什么?”郁初沒看他,又把話重復了一遍:“沒不想過?!标惿獭班??”了聲,反應過來郁初什么意思,神情還是沒放松下來,沒等他再開口,郁初就已經不耐煩了,冷著一張臉瞥了他一眼又迅速轉過頭,“看我干什么。”陳商啊了聲?!安皇且o我過生日?我要餓死了。”看著郁初逐漸變紅的耳朵,陳商終于露出笑來,“好的郁初同學?!庇舫醢逯槪严春玫那鄄怂みM碗里,動作幅度巨大,好像那把芹菜是陳商本人一樣。陳商笑著看他,“生日快樂郁初。”郁初眨著眼倒掉盆里的水,好一會兒,哦了聲,音調拉得很長。陳商沒忍住,揉了揉他腦袋。一頓飯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完,正好陳商訂的蛋糕也到了,陳商還非得在蛋糕上插上“17”的蠟燭,搞得跟小孩子過生日一樣,還非要關掉燈拉上窗簾,讓郁初許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