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陳商嘗遍所有的菜,滿意地點頭,夸了一句很好吃,郁初才把嘴里的東西吞咽進去。還有味兒。是甜的。一頓飯吃完,陳商去洗碗,郁初把自己放在茶幾上那張卷子拿出來盯著看了一會兒,扭頭看向廚房里陳商高挑的身形,好一會兒,他開口,“我們后天考完。”“那是不是后天開始就放寒假了?”但放了寒假,郁初就得一個人待在家里,想起這個,陳商就覺著對不住他。郁初答非所問:“成績三天后出來。”陳商不解地從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郁初視線亂瞟,“三天后返校,拿卷子。”陳商眨了眨眼。“要家長簽字。”手指緊緊攥著卷子,快把卷子攥破了。“那你乖乖等我回來給你簽字。”陳商忍不住笑,尤其是見郁初耳根通紅。這好像是郁初第一次向他提要求。值得紀念。郁初繃著臉哦了聲,沒再吭聲。晚上洗完澡,郁初遲遲沒有睡。外面的燈光從門縫里透進來,一直向他傳遞著,這個家里有另一個人存在的事實。他不愛開燈,前段時間,屋里一直是黑的。現在亮著,但明天又要黑了。又沒事,反正燈還會亮。郁初剛要躺下,房間門被敲了兩下,陳商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我進來了郁初。”他現在又沒咳嗽,陳商進來干什么。郁初抿起唇,陳商已經開了房門進來,手里還拿了碘伏和棉簽。郁初心中警鈴大作,“你干什么?”“給你上藥,你嘴邊的傷還沒好,好像挺嚴重,一會兒破相了。”陳商自顧自坐到床上。郁初pi股往后挪了挪,在陳商拿著棉簽戳上來之前冷聲道:“是很嚴重,再不上藥就自動愈合了。”陳商笑了聲,低下頭,一只手抵住郁初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方便自己觀察傷口,另一只手拿沾了碘伏的棉簽很輕地在郁初嘴角邊的傷口上旋轉了幾下。郁初只感覺自己渾身都熱了。他垂下眼,視線底下,是陳商高挺的鼻梁和被擋住的看不見的面容。但他能很清晰地描繪出陳商此刻的表情。溫柔的,專注的。還有,熱的。他的手是熱的。“好了,你注意點不要舔到,我去睡了。”陳商把手收回去之前,習慣性揉了兩下郁初的腦袋。感覺到郁初的僵硬,他心情更好了。可能這就是養孩子的惡趣味。
一直到陳商關上房門,郁初才驚醒過來。他下意識抓住床單,指骨都泛了白,冒出一身熱汗,雙腿不自然地并攏。好一會兒,他才敢低頭去看自己的腿間。他居然對陳商……起了反應。郁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兒,早在初中時候就開始有生理反應,他明白這是正常現象,但不正常的是,他不該對陳商有這種生理反應。明明……這應該是男女之間的……而且,陳商一直自稱是他哥哥。不對。郁初突然想起酒吧里那個男人,想起那天晚上陳商告訴他的。同性戀。郁初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他把自己埋進被子里,睜著眼睛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但睡得不好。他做夢了。夢見陳商用指腹碾過他的唇角。陳商的指腹很熱。郁初從睡夢中驚醒。家里已經沒人了,陳商給他做好了早餐,還留了便利貼,上面的字很漂亮:好好吃飯,等我回家,照顧好我的仙人掌。郁初掌心發燙,連早飯都沒吃就跑了出去。跟逃一樣。今天考試第二天,郁初一直心不在焉。本來他也考不出來多少,幸好第二天都不是主科目,他胡亂把卷子填滿,最后一門考完第一個出了教室門。晚上陳商慣例給郁初打視頻電話。他回去之后老爺子似乎知道了什么,一直在問他昨天那么急匆匆離開是為了什么,甚至還誤認為他在外面談了戀愛,讓他早點把人帶回家。陳商哭笑不得,心想得虧這回郁初沒聽見。在和父親商量以后,陳商還是把事情告訴了老爺子。郁初的父親是他父親的恩人,老爺子聽了以后第一句話也是:“那你不把人帶過來過年?”陳商只好笑,“他臉皮薄,認生。”“你爸辦事怎么這么不靠譜,本來就該他去,怎么派你去照顧人,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爺爺,我已經快23歲了。”老爺子哼哼兩聲:“那孩子也要17歲了,也輪不著你照顧。”雖然沒明說,陳商也懂了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他沒點頭,“他很獨立,也很聽話,我只是順手,談不上照顧。”他都這么維護那個孩子了,老爺子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不過閉眼睡覺之前還是提了一句:“反正別走太近。像昨天那種急匆匆趕回去的情況,我是不想再看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外面談了個小男朋友。”陳商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怎么會被誤解成這樣,他無奈地解釋:“爺爺,我把他當親人,您這么說的話,下次我要回去會提前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