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幾口茶葉才問:“師尊怎么會用這么漏洞百出的手段?是不想親口說出來低頭,所以用迂回的手段嗎?沈清秋,是我錯看你了,我還以為你這人沒心沒肺,連心都是黑的呢,原來你這種人也有動心的時候啊,怪不得你對岳清源和明帆的死沒反應(yīng),原來是我找錯人——”
“住口!你沒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苛待你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憑什么為此遷怒那么多人?岳清源死的不值,為我這種人渣而死,哈,我甚至不會為他緬懷!我就是這樣冷血的人,你報復(fù)的沒錯,洛冰河,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或者心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應(yīng)得的,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沈清秋慢慢蹲下身,靠著背后的書桌蜷縮起來,語氣竟然有些哽咽。
洛冰河很久沒見他發(fā)脾氣,一時間居然愣住了。等他上前想拉起沈清秋時,一滴淚落在他的指尖。
他驚愕地抬起頭,看到沈清秋茫然的眼中不斷落下淚珠,晶瑩剔透,輕輕地落在衣衫上,重重地砸在洛冰河心里。
只有在岳清源死的時候,洛冰河才看見沈清秋撕心裂肺的哭泣。可是這一次,沈清秋沒有歇斯底里,沒有怒火仇恨,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流淚,無論洛冰河怎么手足無措地動作試圖喚醒他都沒有用。
沈清秋只是流淚,沒有半點注意力分到洛冰河身上。
整整半個時辰,洛冰河一直等到他哭累了睡著才能把他僵硬的姿勢解開,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怎么會這樣?洛冰河坐在床邊自嘲一笑。
為什么會對沈清秋早就計劃對柳清歌說明心意那么在意?柳清歌已經(jīng)死了,可他還是覺得很膈應(yīng),甚至想到柳溟煙都有些排斥。
洛冰河拂去沈清秋臉上殘余的淚痕,人生第一次感到些許沉重,但心里又覺得很輕松。
原來是這樣啊,我喜歡上他了。
對于發(fā)覺自己喜歡上沈清秋這件事,如果洛冰河學(xué)過九年級英語書,他可能會想說:“l(fā)ifeisfullofued“;如果他是個二十一世紀(jì)新青年,他可能會想說:“靠!”;如果沈清秋教過他讀書,他可能會想說:”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但很可惜,他是個比大字不識的程度稍微好一些的文盲,所以他想了半天,然后說:”都怪沈清秋。“
都怪他在洛冰河還年幼的時候就以仙人姿態(tài)折服了沒見過世面的窮小子;怪他在發(fā)現(xiàn)洛冰河是魔族的時候沒有痛下殺手,以至于成為洛冰河到死都不想忘記的仇人;怪他一生要強(qiáng),卻嘴硬心軟,被折磨十幾年都沒有求饒,卻在被戳破愛慕之心后崩潰流淚。
師尊,你知不知道你流淚的樣子很不好看?
你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儀表和外形了嗎,那以后不要再流淚了好不好?
門外的侍女送來了沈清秋今日份的湯藥,打斷了洛冰河的思緒。他有些驚恐地發(fā)現(xiàn),剛才所想的一切,竟然都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意愿。
洛冰河把沈清秋半扶起來,一點點把湯藥喂進(jìn)沈清秋口中。
他從沒做過這樣照顧人的事,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湯藥從沈清秋臉頰旁流下去,洛冰河只好用袖口擦干凈,又用瓷勺溫柔地撬開沈清秋的嘴唇。
沈清秋在睡夢中皺了皺眉,湯藥沒被他咽進(jìn)去,又從嘴角流下。
洛冰河慌亂地想擦干凈,但左臂扶著沈清秋的同時端著藥碗,右手的袖口也已經(jīng)弄臟了,眼看著藥汁滑落到下顎處,情急之下,他湊上去將藥汁一點點吸吮干凈,從下顎一路清理到唇邊,最終,他吻了上去。
他們從沒這樣接過吻,洛冰河昏昏沉沉地想到。
不是指以前那種恨不得把對方咬出血的毫無悸動的動作,而是這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如清風(fēng)一般的交融。
這個吻和沈清秋給人的感覺一樣,很苦澀,有點寡淡,但又散發(fā)著淡淡清香,以柔弱的姿態(tài)給了洛冰河的心臟重重的一擊。
明明已經(jīng)做過更加親密的事,但洛冰河第一次感覺與沈清秋離得這么近,近在咫尺,就好像一觸即得。
沈清秋始終沒有醒來,仍舊在洛冰河懷中安靜地睡著。洛冰河放下已經(jīng)發(fā)涼的湯藥,慢慢解開了沈清秋的衣領(lǐng)。
如今的時日正是秋季,天魔殿里并不冷,沈清秋的衣飾也并不復(fù)雜,三兩下就被解開,露出洛冰河意料之中的、傷痕累累的身體。
作為報復(fù),洛冰河每次只讓天魔血治愈嚴(yán)重到危及生命的傷痕,這些斑駁的鞭傷、劃痕、燙傷,都是讓從前的洛冰河愈加興奮的小裝飾。這些數(shù)不清的傷痕,已經(jīng)于沈清秋的身體上存在了十年有余。
明明是早就習(xí)慣了的風(fēng)景,如今卻變的礙眼起來。
洛冰河一言不發(fā)地合上里衣,幫沈清秋穿戴整齊。
師尊,我該拿你怎么辦?
一直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洛冰河才看到沈清秋的睫毛微顫了一下,那雙純黑的眼瞳露了出來,里面盛滿了迷茫。
洛冰河默默等待他回復(fù)理智,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問:“師尊,你是怎么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