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怒氣沖沖地把碗砸到木桌上,十六見怪不怪地拍了拍在睡夢中顯出不安的十七,輕輕安撫著。
已經(jīng)連續(xù)八天了,每天都是黑漆漆的苦澀湯藥,雖說伙食也好了許多,十六也能吃飽了。但沈九被苦的吃不下去飯,只能每天砸碗以示不滿,可惜沒人會理會他的抗議。
十六把玩著手里簡陋的草人,這是沈九閑暇時隨手編的,如今把玩起來已經(jīng)很粗糙扎手了,他還是舍不得扔。
沈九把桌上的白粥掃開,倒不是被氣得吃不下去飯,只是他的嗓子壞的比上一次還嚴重,吞咽時也火辣辣的疼,過了這么多天也沒見好轉(zhuǎn),他摸了摸喉嚨,懷疑自己是不是啞了。
啞了才好,洛冰河少挨些罵,下手也就沒那么重了。
其實不是沈九故意氣他,除了像上次一樣有求于人,他都管不住自己的嘴,看見洛冰河“小畜生”就脫口而出,實在是忍不住。
他回到床邊,摸了摸十六額頭上若隱若現(xiàn)的天魔印,心里有些擔憂。他這么小,這么弱,去睡大街能活下來嗎?
“如果我不在身邊,記得用泥把額頭遮住?!彼櫭?,嗓子好痛。
十六疑惑地抬頭,沒弄明白為什么沈九不在身邊。他活了五年零十一月二十三天,從沒有一天不在沈九的懷里長大,難道未來不也是嗎?
沈九看著十六天真瘦弱的臉龐,忍不住嘆了口氣,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十六睜大眼睛,臉色“騰”的一下變紅了,這是沈九為冰哥視角,有私設
正文
去水牢折磨他親愛的師尊,這以前是洛冰河最喜愛的娛樂活動。
為此他嘗試了幾乎能找到的所有酷刑,言笑晏晏地看著沈清秋的反應從剛開始的怒罵輕蔑一點點變得麻木漠然。
于是娛樂活動變得沒那么好玩了。
洛冰河把人間帝王最看重的酷吏們叫來,征集最能折磨人的酷刑,誰的方法讓沈清秋更疼,誰的獎勵就越多。
直到凡人們的主意也開始捉襟見肘,吞吞吐吐說不出什么了。
他們誰也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之后還能活著?還能、還能拒絕低頭,甚至讓魔尊顯出狼狽來。
最后一位年輕的官吏站出來說:“皮肉之苦尚可愈之,錐心之痛方為絕計。”
洛冰河覺得有道理,可是沈清秋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為數(shù)不多稱得上親近的人恐怕只有明帆和寧嬰嬰。
寧嬰嬰自然不能動,他便親自把不肯離開清靜峰的明帆抓回來,在沈清秋面前扔下了蟲坑。
他沒想到的是,沈清秋只是看了一眼明帆的慘狀便閉上了眼,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明帆看見沈清秋斷胳膊斷腿的慘狀恨紅了眼,最后被萬蟻吞噬時嘴里都在叫罵著洛冰河不得好死。
失策失策,洛冰河忘了,他的人渣師尊根本沒有心,自己都能對恩人一家和徒弟下手,何況一個工具人大弟子?
洛冰河難得感到了苦悶,他自有萬般手段折磨沈清秋,可是沈清秋從來都是一邊慘叫一邊用不屑的眼光看著他,仿佛他洛冰河就是一個跳梁小丑。
再后來,洛冰河找到了更好的解悶方法,沈清秋就被他遺忘在了魔宮地牢里,直到岳清源出關(guān)。
岳清源,沈清秋總是叫他掌門師兄,從來沒給過好臉色,但這其實很反常,沈清秋一向把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唯獨對他冷漠譏諷。不妨殺了看看沈清秋的反應。
洛冰河久違的感到趣味,找到了沈清秋被扯下來的一條腿,照著他的筆跡寫了求救信。
他沒想到,岳清源居然真的單刀赴會,來救一個讓蒼穹派一蹶不振的人渣。
岳清源是很強,但比之魔尊則遠遠不及,窮途末路之際,他拔出了玄肅。
玄肅出鞘,連洛冰河一時都被震退了幾步,但他一眼就看出岳清源后繼乏力,最后也沒費多少功夫就一劍穿心,玄肅斷成了根本拼湊不到一起的無數(shù)碎片。
洛冰河撿了一塊最大的碎片帶去給沈清秋,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渣頂多感慨地感嘆一聲“可惜了”,嗯,因為尚清華死的時候他就是這個反應。
他真的沒想到,沈清秋居然拖著沒有胳膊腿的笨拙身體,硬生生挪到劍的碎片旁,哭了。
沈清秋在喃喃說些什么,洛冰河聽不清,只是看著他止不住的眼淚,一種摧毀的滿足感涌進心間。
找到了,原來我不是想折磨他,我是想看著他傲骨盡折,滴淚成墨。
冰哥視角有私設,會出現(xiàn)柳九情節(jié)
洛冰河面無表情地看著沈九旁敲側(cè)擊地問詢無厭子的消息。
他的高高在上的、心狠手辣的、老謀深算的人渣師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時候?
這樣一個不入流的散修,不知道修的什么下三濫的仙法,也敢在凡間招搖撞騙,而沈九居然真的信了?
洛冰河想,沈清秋越來越陌生了,這個年幼的師尊愚蠢、膽小又無能,仿佛他記憶里的一切都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