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州城凌家香火不繼,家主為了不讓遠親鄰里貪圖財產,不得不讓獨子婚配給家里的外女君。當年有位姓宋的船工在奉河撈尸,正在船上燒火做飯,忽瞧見上流漂來一道纖長暗影。不知是大魚還是什么,宋船工拿了竿子,往下一探——是個手腕骨頭都被磨得露出來的年輕女人。梁殊被人從河岸邊撈上來時,穿著一身斑斕彩衣,腰間有玉蓮花的配飾,似乎出身不俗。醒來后失去記憶,一旦回想便會頭疼欲裂,只記得自己叫梁殊,路過的凌宓為她付了兩百文錢,算是買走了她,想著好人做到底,又留她下來養傷。后來為了報恩,梁殊對這樁婚事毫無異議,迎娶了主家的郎君,那叫一個相敬如賓。過了好幾年,覃州城相安無事。承寧七年的春天,有位年輕的女郎被指做鄉君,來到覃州城私訪她的藩地。當時梁殊正在街邊看脂粉,那女人一看到她的臉,一下子面色雪白。梁殊察覺有異,收回余光,神色卻很平靜,叫人結賬,讓家奴將脂粉給夫郎送去。家奴不知所措地捧著脂粉盒,盒蓋浮雕花卉卷草,非常精巧。他只能追上去,連聲喚她主人。要看更多好書請到:y uzh aiwuc o“不必跟著我。”她擺手,“回去。”少年面色略有些僵硬,“可是夫郎……”想到待在府上的凌放,梁疏眉頭微微地一蹙,慢慢又松了下來,語氣很淡,“他鬧不起來。”之后的一概就不理了,要鬧就鬧,她懶得管。梁殊只管尾隨這鄉君進了客棧,悄無聲息地上了樓,趁鄉君伏案寫信之際,一刀下去劈裂了書案。
那女人嚇得一愣,她認得這樣別致的開門紅,冷汗一下就滲了出來。過了好半晌,才敢扭過臉,卻仍是不敢看她,只哭喪著說,“你不是早該死了么!”梁殊不知道她在講什么,但想來這人是知道自己過去的身份,便笑呵呵地詐她,“這不是沒死么?”刀尖一遞,挑開女人袖籠里藏的袖箭,輕巧地一勾一帶,那玩意就落在了地上,被梁殊踩在鞋底。鄉君頓時萎靡在地,脊梁軟下去,捂著脖子發抖。“梁、梁女君。”她哽咽,面上滿是驚懼的意思,只差給她磕頭了,“冤有頭債有主,莫殺我啊!”“我是無恥了一點,貪了你的錢,但是也不至于到殺頭的地步吧!女君,你大人有大量——”咚!刀背重重砸在了裂開的木板上。梁殊平靜地望住她,“說。”“當初——你在穿著壽衣跳河,大伙都以為你死了,都在為你哭喪。逼你定冥婚的那戶人家撈了半個月,也沒在奉河撈著你的尸身……”她喘了口氣,“只撈到了你的蓮花耳環。”“他們就找道觀的作了法,口稱在蓮花耳環上定住了你的魂魄,和魏秋洲合葬同穴。”看她滿面恐懼,神色不似作假,梁殊收了刀,這時才心想,哦,原來我是個被逼冥婚的倒霉蛋。……難怪天天夢到一個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