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深夜的書房靜悄悄,只有紙張被翻動的聲音。
佩伯爵先前擰著的眉頭漸漸松開,抬起頭對坐在對面的歐鉑尼說:“看來你相當(dāng)中意那孩子啊?!?
歐鉑尼矜持地說:“您一直操心我的婚事,因此我想還是趕緊定下來為好。”
佩伯爵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手指在那份斯貝丘草擬的婚約文書上點了點:“說實話我很意外,孩子。你并不是愿意跟人分享的性格,尤其是——妻子?!?
事實上歐鉑尼也預(yù)料到父親會問這個,他立刻說:“您知道新礦的價值。然而在公陸開采新礦畢竟風(fēng)險太大,如果能和范子爵合作既能享有利益,又不需要額外花費人力成本。況且您知道其實我并不太適合在帝都發(fā)展…”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先前您介紹梅小姐給我,已經(jīng)讓哥哥心存芥蒂,而我其實也沒什么能力在政界發(fā)展。您知道的,我自在慣了。等完婚之后我會離開帝都,既能盯著范家也讓您省心。”
他像跟父親掏心置腹一般似乎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其實完全顧左右而言他,完全沒提他和斯貝丘達(dá)成共識的真正原因。
提到子女間的明爭暗斗也確實讓佩伯爵分散了注意力。
他知道歐鉑尼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動機,雖然那個似子他也認(rèn)為長得不錯,但還不至于讓兒子興起跟人共妻的打算,但新礦的利益實在是個不小的誘惑,連他都有些動心。范家答應(yīng)完婚之后將除去百分之三十的稅額之外與佩伯爵按一定比例共享,有了佩伯爵在帝都坐鎮(zhèn),范家即便遠(yuǎn)在邊境也有了穩(wěn)固的盟友。
而斯貝丘因為約定了婚后子女一律繼承范家的貴氏,因此也獲得了一定的利益分配。
只是這樣一來歐鉑尼就顯得有些弱勢了。他不是貴氏,卻因為佩伯爵的關(guān)系將來的子嗣歸屬成了焦點,如果和斯貝丘一樣認(rèn)可子嗣繼承范家的貴氏,那他這個佩伯爵的兒子可要成了別人的笑柄。
佩伯爵猜想這也許是兒子的一個小小試探,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在乎婚生的長子,還是能帶來實際好處的次子。他心中不由暗笑,卻還是順了對方的心意,說:“讓你的孩子繼承范家的貴氏不合適,既然那個狐貍愿意入贅,那就讓給他也罷。將來你的孩子還是用我們家的貴氏。”
這樣說來,說明佩伯爵同意了這樁婚事,而且和斯貝丘料想得完全一致。
佩伯爵看著面露喜色的兒子,又忍不住敲打:“即便是共妻的丈夫,身份上你總要高過那個狐貍,過幾天我會給你辦理身份認(rèn)可。只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個斯貝丘能自己一個人走到現(xiàn)在的地位,絕不是什么好想與的。你該留心的地方務(wù)必要注意?!?
歐鉑尼心想,你自己都被算計了,還來擔(dān)心我。
他雖然知道斯貝丘不好對付,但就目前看兩人還是合作為要,而且估計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都有彼此支持,因此完全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而且歐鉑尼相信在絕對的武力之下所有的花招都是白費。
第二天上午斯貝丘如約而至,也給范子爵送來了草擬的婚約文書。
范子爵一邊喝著坤恩草茶,一邊翻閱檢查。斯貝丘面帶微笑地坐在沙發(fā)上,儼然是個接受面試的應(yīng)聘者。
他留心著范子爵的反應(yīng),若無其事地打量房間的陳設(shè)。
范子爵粗粗看了一遍,決定過后再找律師參詳一番,以防有什么自己沒察覺的漏洞。
他抬頭看斯貝丘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說:“范艾昨天沒睡好,吃完早飯又上去休息了?!?
斯貝丘理解地點點頭,神情中卻還是難掩遺憾。
范子爵思量片刻覺得培養(yǎng)感情宜早不宜遲,反正婚事基本已經(jīng)定了,讓他們見見面也好,于是咳了一聲,對斯貝丘說:“他的房間在二樓樓梯口左手那間,你正好和他聊一聊?!?
斯貝丘從善如流地點頭稱是。
他的容貌雖然說不上多英俊,但勝在氣質(zhì)出色,有種令人信服認(rèn)可的睿智感,如果再戴上一副眼鏡基本就是飽受觀眾追捧的“斯文敗類”。
不過斯貝丘雖然沒有戴眼鏡的癖好,看起來也的確斯文,也實在是個奸商敗類。
他輕輕敲了敲門,范艾在房間里頭悶著聲問:“…什么事?”
那聲音像是蒙在被子里,又或者是在哭泣。
“我是斯貝丘,能進(jìn)來嗎?”
他柔聲問道。
范艾的聲音一滯,接著說:“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
19
范艾沒想到斯貝丘今天居然會來,更沒想到當(dāng)他拒絕后對方仍舊擰開門把走了進(jìn)來。
他有些惱怒地瞪著狐貍商人,而斯貝丘一如既往地面帶微笑。
臥室里有些昏暗,窗簾被拉起了一半。
范艾穿了一套蔚藍(lán)色棉質(zhì)睡衣懶懶散散地臥在床上,他有些困倦,但又心煩地睡不著,然后讓他心煩的根源之一就這么直接闖了進(jìn)來。
按理說斯貝丘的身材不像歐鉑尼那樣高大健壯,他只比范艾高了半個頭,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