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買點年貨,但修士們大多不喜葷腥,也就買了些蜜餞糖果之類,也算圖個喜慶。
只是考慮到晚小安還是小朋友,喜歡吃肉,方晌也專門從山外的酒樓里,給她點了一盒子葷菜。
杜芝寧來訪,送了她兩顆煉器的石頭,讓她有空好好把裝備搞一下——堂堂朱陵太虛宮的弟子,連件拿得出手的法器都沒有,不知道還以為你師父虧待你呢。
方晌有些不好意思,這確實是她考慮不周。水葉葉對她蠻不錯,她升金丹以后,該給的都給了,只是她覺得用不上,大部分給換成了靈石,打算投到云知朝的鋪子里吃利息。
她倒是沒想到,在玄門之中,弟子的法器就像女子的頭面首飾。大戶人家連個金釵玉鐲都拿不出來,旁人見了,難免議論。
何馥還懂針線功夫,閑暇時給晚小安和大藪一人做了件短褂。晚小安尚未修得人身,毛茸茸的身體上套了件織金鑲毛邊的外套,配上一個小帽子,看著可愛死了,方晌把她丟在門口當吉祥物,來客均忍不住伸手摸一把。晚小安本來還不情愿,但自從第一個人給她包了個大紅包,再來客,就主動躺在地上翻肚皮了。
大藪倒是習慣用人身,但她不茍言笑,柔美可愛的料子穿著身上,配上那張小大人似的臉,莫名有幾分滑稽——水葉葉幾人知道她是樹妖,也沒說什么,只是讓方晌自行管教。旁人見了,都當她是新來的道童。
魚子峰頭一回這么熱鬧,水葉葉雖然是峰主,但他不擅管事,只能全部丟給方晌,讓方晌自行置辦,需要靈石給他說一聲就是。方晌也不推辭,領了這份活,同時處理事務堂的收尾工作,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直到何馥拉住她,悄悄塞給她一個布包:“師妹,這里面是我做的一套衣裙,還有些首飾……你光顧著打理山上的事,也忘了給自己置辦兩套衣服。”
方晌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身上穿得還是舊衣。
其實她真的不在意,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不是買不起衣服,要見客戶,要撐場面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吝嗇——但過年,和自家人在一起,就光顧著把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自己穿得什么樣倒是無所謂了。
她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套妃色的丹錦飛羅裙,杏黃錦帔,搭配一套淺金色的透明紗衣,針腳細密,刺繡精美,光是衣裙本身就已美極。
首飾則是用蜜蠟雕刻成果實,配上翠玉的葉片,做成發冠,十分靈動可愛。
方晌摩挲著衣物柔軟的布料,袖口用金線繡著花紋——是讓人心神寧靜,祈求好運的符文,這當然不是什么難得一見的法寶,只是制作者的用心一覽無余。
說感謝都顯得淺薄,旁人的好,第一次讓方晌有些心亂,她口不擇言:“呃,這個,謝謝師兄,我……我會穿上的。”
何馥的笑容溫暖,他用寬厚的手掌摸了摸方晌的頭:“小師妹雖然修為高,到底年歲不大,性子卻還像個孩子。”
方晌也只能微笑:“師兄莫要打趣我了。”
她回了房,換上何馥替她準備的衣裙,因為修行仙法,人人都是唇紅齒白,膚色如玉——她原本五官就不差,如此一打扮,倒也稱得上身玲瓏,貌嬋娟。
晚小安感嘆:“真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喵,方晌姐姐你打扮一下,倒也是人模狗樣的嘛。”
方晌也挺臭美,對鏡欣賞了片刻,發現了一個問題——“我靠,我不會盤發啊!”
何馥打造的首飾的確精美,但方晌試著挽了兩個發髻,效果就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丑得難以形容。
最后大藪嘆了口氣,讓她坐下,自己站在身后,替她挽了個元寶髻,總算能見人了。
方晌左看右看,很滿意:“想不到啊,師姐還有這手藝。”
大藪掏出煙管,一片香甜的白霧從中暈出:“嗯,以前師尊教了我許多。”
想起連枝大人,她的神色有些悵惘,方晌拍了拍她的肩。
方晌難得打扮一回,效果還是很滿意的,水葉葉等人并不吝嗇夸贊,連柳停霜都狗嘴里吐了一回象牙:“今日一看,才想起你也是個女修。”
方晌磨牙:“那我以前是什么?”
柳停霜想了想,說:“打算盤的。”
眾人爆笑,方晌咬牙切齒,只能拼命給他灌酒。
坐席間,方晌路過何馥身邊時,眨眨眼睛,悄悄拉起衣裙,不著痕跡地展示了一下。
何馥舉杯微笑,同她致意。
柳停霜見狀,瞇起眼,只是抿了一口酒。
大家正笑鬧中,道童前來通傳,門口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正是琴彰,依舊一身素白,烏發垂肩,形容肅穆,原本熱鬧的廳堂如寒風吹過,滿室皆寂。
這下如臨大敵的人變成了兩個。
方晌和柳停霜都目露警惕,伸手按在武器上。
但琴彰似乎沒有打斗的意愿,他先是給水葉葉行了一禮,又捧出錦盒,說明來意,竟然真的是來祝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