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最終方晌還是決定和師兄回朱陵太虛宮——不是因為她悔過自新，而是因為柳停霜威脅她：“這幾個月的份例，都是我替你領的。再不回去就沒有了！”

方晌一算賬，大驚！

那些每月分發的靈石靈丹，法器符箓，看似不多，加在一起可不少。錢在別人荷包里，這點簡直令她寢食難安。方晌當即決定，她要回到朱陵太虛宮，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晚小安聽完全程，翻了個白眼：“方晌姐姐，你簡直是鉆進錢眼里了喵。”

云知朝聽說她要走，有些依依不舍。先是利落地結算了獎金，又給她塞了一大堆仙草靈藥之類的東西。

他倒是很會做人的，還給方晌包了二十來個錦囊，里面是珍珠、沉香、珊瑚、硨磲等物，制作得很是精巧可愛。東西沒有很值錢，但送給同門好友，孝敬師長，也算個心意，讓她不至于空手而歸。

方晌心下感動，真情流露之時，反而說不出那些花言巧語。

她只是握住云知朝的手，云知朝回望她，雙眸含情，水光瀲滟，嘴唇微動，像是欲言又止。

這樣子，看得方晌有點怕了，她欲抽回手，卻反被云知朝緊緊握住。

這……不會是要表白吧？還沒等她想好推拒的言辭，只見云知朝朱唇輕啟，羞澀道：“我們廿仟商行，在龍火還照，還缺個有本事的掌柜。你看，要不然……”

方晌轉頭就走！邊走邊罵：“我看你小子才是掉進錢眼里了……”

晚小安是方晌去哪兒她就去哪，真到要走時，大藪還有些猶豫——身為妖精，對名門正派有種天然的恐懼。方晌是跟她說過，連枝大人的教誨不可顯露人前，但行走江湖，難免要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大藪是個懂道理的妖精，因此咬咬牙，并未多說什么。

這幾日，她和晚小安混得很是要好。從前侍奉連枝大人的殘魂時，就跟著看了許多話本子，連枝大人離開后，她也沒有別的愛好。話本子中的人間風月，男女癡纏，對妖物而言，永遠是新鮮有趣的。

晚小安好歹也是個寫手么，編起故事，還不是信手拈來。

一貓一樹，在方晌看來，都是小朋友。兩個小朋友湊在一起，又興趣相投，整日便黏在一起。

方晌覺得無所謂，反正帶一個小朋友是帶，帶兩個小朋友也是帶。

大藪望望柳停霜，又望望方晌，既不想去朱陵太虛宮，也不愿意和好朋友分開——思索片刻，她咬咬牙，還是化身為翠綠的藤蔓，纏上方晌的手臂：“你可別忘記師尊的教誨！”

方晌不明所以，思考了一路——連枝大人的教誨是什么來著？

最后還是晚小安翻了翻前文，說：“讓你廣開后宮，重建碧脂宮！”

“……”方晌無語：“我現在叛出師門還來得及嗎……”

◇

一回到師門，水葉葉沒說什么，見她進階金丹，反而挺高興的，說要替她重新刻弟子玉符了。

不管她與柳停霜之間如何，至少這個師父是很不錯的。招呼都不打的走了，方晌還是有一點愧疚，當即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又從行李中選了一些稀罕玩意兒，當做送給師尊的伴手禮。

兩人在旁邊師徒情深，柳停霜懶得揭穿她，正欲轉身，就見洞府中沖進一抹粉色的人影。

湘嵐見到方晌，氣得雙頰緋紅：“方晌！你還有臉回來！”

方晌很坦然：“我也是朱陵太虛宮弟子，如何不能回來？”

湘嵐還想破口大罵，看到水葉葉也在，當著柳停霜師尊的面，自然不好說自己癡戀其徒，委托方晌轉交荷包，卻被騙走兩百靈石的事。

她語塞，隨即胡攪蠻纏起來：“你見錢眼開，言而無信！卑鄙小人，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

周圍人的臉色都怪異起來。方晌真怕自己名聲不保——雖然本來也沒什么名聲了。她一把摟住湘嵐的肩膀，說：“此處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來來來，我們換個地兒……”

湘嵐卻一把甩開她的手，袖口一揮，露出一盞鵝黃色的提燈：“我要你好看！”

她拿出法器，這件事的性質就不一樣了。連水葉葉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柳停霜更是厲聲說道：“湘嵐，此處乃我魚子峰，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地方。你要在這里對同門出手嗎？”

湘嵐瞥見柳停霜，更是心中恨意難消滅。

其實她何嘗不知，不管有沒有方晌，柳停霜與她都是不可能的。但她究竟年少，又深受師長寵愛，未曾識得人間疾苦。激憤之下，難免失去理智：“我就是要和她決斗！”

方晌搖頭：“我不會和你打。”

湘嵐以為她在逃避，更是憤怒：“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方晌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我已是金丹修為，和你決斗，是欺凌弱小。”

湘嵐一愣，忽然間，臉色變得蒼白。

直到方晌放出氣息，不再隱瞞，她才感覺到，對方的修為已經遠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