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什么意思,對不對?或者更差一點,我見面了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這一切都失控了。在2018年的第一天。元旦假期結束后,舒悅和張塵涵要離開北京,我送他們去機場,舒悅臨走前對我說:“謝然,你要是想……你就……做吧。”我震驚地看著她,說:“嗯……好。”張塵涵更加震驚地看著我們:“不是,你們這也能交流?”“眼神交流。”舒悅驕傲了起來。她握住我的手,笑道:“你就犯錯吧,再錯一次也有我們。”吵鬧的機場,廣播聲響,舒悅站在我的面前,這一刻她的笑容是如此令人動容。她仿佛在說——謝然,我已經看穿了你。我看穿了你那可憐的心,看見你從楊舟出現的第一秒就徹底臣服,看見了你又再次渴求。那么——我就犯錯吧。讓我再錯一次。我的生活,只是一場不停失去的過程。我失去了我媽,失去了姥爺,失去了親情,失去了我的房子,失去了選擇的機會,失去了魏爺,失去了小黃,失去了楊舟,失去了再次愛上誰的能力。可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失去實在太多,所以老天決定還我一點?還給我!我一定在某個夜晚這么對它撕心裂肺地怒吼過。沙琪瑪大王:【哎?是在明天,然然你要去嗎?】沙琪瑪大王:【其他同事會去現場,你這邊只要線上就可以啦。】我:【我要去。】沙琪瑪大王:【那也問題不大……】沙琪瑪大王:【不過為什么一定要去現場?】為什么?因為——我:【我喜歡他。】沙琪瑪大王:【?】我:【我很喜歡他,所以想和他再見一面,上次見面的表現實在太糟糕了。】沙琪瑪大王:【然然你……】我:【嗯,就是你想的那樣。】接著,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夏雅給我刷了幾十個震驚jpg的表情包。翌日夏雅也跟了過來,我見到她之后愣了一下,卻見她什么也沒說,很淡然地跟另外兩個同事一起上車。“我們這次這么多人?一起去嗎?”其他兩個無辜同事完全摸不著頭腦。我心不在焉地說:“嗯。”
夏雅忍了一會兒,說:“閑著也是閑著。”同事:“?”車里陷入了沉默,我拿出手機,試著給楊舟發一條微信,測試一下今天的好友卡有沒有被激活。難過,沒有激活。到達目的地后我打開百度地圖,對同事們笑了笑,說:“你們先上去,我等五分鐘后就來。”“哎!”夏雅在后面喊我,“五分鐘這么精準嗎?”我回頭應了一聲:“嗯,五分鐘后!”我要去的地方是個花店,特地選在了錄音棚的寫字樓周圍,跑著去剛剛好,如果沒有意外,我跑著去再返回的確只用五分鐘。花束是提前選好的,戴安娜粉玫瑰間插滿天星和尤加利,數量沒有很夸張,只是拿到手的實物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可愛?“要寫卡片嗎?”店里姑娘笑著問我。我還稍微有一點喘氣,抬手看了下時間,搖頭道:“不了,謝謝。”“您……慢走。”她話還沒說完,我便拿著花跑了出去。今天是個晴天,冬日的陽光懶洋洋地曬了我一身,我眼里只有手里的這束花,還有即將見到的人。夏雅他們沒等我。我請保安給我刷了寫字樓的電梯,找到錄音棚所在的樓層,電梯的門在我眼前緩緩關上,數字不斷跳動著上升,倒映出一個抱著花的我。我忽然覺得我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耳邊聽見了流動著的河水,而我應該是早已干涸的河床,原本枯萎著等待死亡,但遙不可及的冰川融化了,被陽光浸潤過的河水順著神山流下,一寸寸淹沒了我。叮——我深吸一口氣,盡量快地走去錄音棚,推開門大家還未完全開始,幾人正在寒暄,其中有其他的老師,也有我們公司音頻組的同事。楊舟也在。他站在屋子里,脫了冬天厚重的外套后,只穿了一件有些單薄的寬松毛衣,側過頭的時候,脖子上戴著的銀鏈若隱若現。我剛一進來,幾乎所有人都朝我看了過來,原本他們還在小聲討論著什么,一時間竟安靜得有些可怕。我再次朝楊舟看過去,看見錄音棚里溫柔的光線照亮了他俊朗的臉——今天他打了些發膠,恰到好處地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我朝他看過去,他也一臉淡然自若地回望我。我清了清嗓子,道:“那個……”夏雅突然大聲接道:“人齊了!我們開始吧!”“哦哦——”幾人如夢初醒。“……”我一臉無語地看著夏雅。夏雅自己掐著人中朝我走過來,小聲地說:“謝然!”“哎。”我心不在焉地應道。夏雅盯著我手里的花,整個人都有些顫抖:“你你你……你干嘛呀。”我說:“追人。”夏雅神情古怪,突然伸出拳頭給了我不疼不癢的一拳:“你這也……你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