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校園）

學校周邊的小吃餐館，干凈衛生方面好不到哪兒去，實打實的用味道吸引學生，尤其是路邊攤，江無在四中附近的小吃街碰到過她幾回。

小吃街里有一家粉面館，一對老夫妻開的店，賣粉面的同時兼賣拼盤，丈夫負責煮面下粉絲，妻子就在一旁的方形桌邊燙拼盤，江無時長光顧這家店，源于他們家的湯面偏清淡些，他能吃辣，但不喜歡油膩的食物。

江無背對著店門而坐，筷子撈起一口面條往嘴里送，互聽身后老板娘嚎了一聲：“夏夏！來吃拼盤呀！”

他目光微動，依舊繼續吃面條，叫夏夏的女生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會是她，人家可是大小姐。

“阿姨！我要一份紅薯粉！”

軟甜的聲音，驅走冬日的寒氣。

少年夾面的筷子有一剎那的停頓，女孩已經來到吃拼盤的方桌邊，將書包放在一只空著的小板凳上，自己坐一旁。

小板凳是真的又小又矮，她坐下后按照自己的口味動手調調料，又自個兒拿了盤子，做完一切后兩腿并攏胳膊肘頂在膝蓋處撐起下巴，乖乖巧巧等老板娘燙薯粉，一副嗷嗷待哺的表情，眼睛盯著鍋里，小嘴輕抿，饞得不行。

那張嘴他前天才親過呢，又香又軟。

薯粉燙熟，漏勺撈起倒進她面前的小碗，她攪拌兩下，挑起一根卷在筷子上，嘴巴張得圓圓的，一口下去小嘴巴就撐得鼓起來。

“夏夏！還要吃啥！”

女孩子細嚼慢咽的，終于嚼碎了吞下去，立刻應聲，“阿姨！再來一個鹵蛋！菠菜！豆干！豬皮也要！”

“好咧！魔芋豆腐呢！”

“要！還有鴨血！”

一老一小，扯著嗓子說話，一個比一個大聲，好在店里沒啥人，也沒人笑話她倆。

老板見他時不時瞟過去一眼，粗啞的嗓音壓低聲和他解釋，“老婆子耳朵不大好，說話要大點聲才能聽清，小伙子擔待點哈。”

江無應了聲沒事。

店里得閑一會兒，老板拿出一桿子煙槍，坐他對面跟他閑聊，“老婆子雖然耳朵背，但是手藝很不錯，你要不嫌跟她說話費勁可以嘗嘗。”

說完瞟向方桌那邊，那一刻，江無在那雙混濁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福的光點。

“說起來這小姑娘跟你一個學校的，也不嫌跟老婆子說話費勁兒，一口一個阿姨，喊人甜絲絲的，可討喜。”

煙桿子敲了敲桌面，淡淡評價道：“是個善良的女娃娃。”

善良嗎？

人傻錢多才是，隨便就把傘送給陌生人，轉頭就把這事忘了。

吃完一碗面條當晚餐，起身去收銀臺結賬時故意往兩個人所在的方桌繞了繞，居高臨下往她的碗里快速瞧了瞟。

嘖，口味挺重的，油辣都占全。

偏偏臉還嫩生生的。

江無后來又在那家粉面館碰到過她幾回，去的早了，就聽見耳背的老板娘高聲喊：夏夏，來吃拼盤呀！

對方人未至聲先到，要吃的東西先點好。

有時去得晚一點，她摸著吃得太撐而鼓起的肚子扶著腰出門，老板娘走到門邊送她：夏夏！再來吃啊！

好的！阿姨！

去的時間剛好，兩個人隔著幾張桌子，她吃她的拼盤，江無吸他的面條，嚼食物的速度慢一點，就能一起結賬出門。

他不無滿足地想，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共進晚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