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2月x日 星期(墨團)天氣(kiki is here)
記不清甄淖在這里住了多少天,每次我慫恿她逃出去,她都會先答應我然后又臨時反悔。
我受夠了她這樣出爾反爾地戲弄我,她還和以前一樣,滿口謊話,只會騙我讓我安靜,可她難道不知道嗎,最吵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她自己。
……叮鈴鈴,門鈴響了。
甄淖沒有第一時間去開門,反而將筆記本按在茶幾上,她的手有些抖,應該不是因為冷,房間里很溫暖,她沒理由抖成這樣,字都寫歪了,甚至把原本的字跡都蓋住了。
你以為她會寫“我沒有吵”嗎?
不,她寫:我要吃馬卡龍和巧克力。
后面又加了一句,要很多很多。
門外的人沒等到她開門,兀自走進來,她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彎腰湊近她。
“在寫什么呢,小淖?”
甄淖抬起頭,她看到一張很熟悉的臉,有點像媽媽,又有點像琪琪,五官明媚張揚,笑起來卻很溫柔。她漸漸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索性低頭繼續寫日記。
那人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今天過得好嗎?心情怎么樣?”
“有沒有認識新朋友,和朋友都做了什么呢?”
甄淖眨眨眼,手腕用力,筆鋒急轉直下,那些字跡越來越凌亂,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寫出來的。
kiki is here(琪琪來了)。
她開始在紙上重復地寫這句話。
那人微微笑了,半強迫地從她手中抽走筆記本,筆尖扎進那一頁紙里,筆記本抽走的時候發出刺耳的聲音,那頁紙被劃破,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的痕跡。
甄淖莫名開始流淚,她咕噥著說了一句什么。
不要……不要帶走琪琪。
心理醫生搖搖頭,拿著本子走出房間。
“不行,她完全拒絕溝通。這種情況多久了?”
甄琴沒說話,她拿過筆記本看了一眼。
指尖停留在還算完好的“kiki”四個字母上,半晌后,她緩緩吐出一口氣。
“琪琪……”她呢喃著那個名字,突然冷笑了一聲。
“我看她就是在裝病,還演得這么拙劣。”
心理醫生挑了一下眉,下意識看了一眼甄琴身后的男人,視線對上的時候,男人開了口。
“阿琴,別這樣說,小淖應該只是還沒有從父母離異的陰影里走出來……”
甄琴打斷他:“怎么,你還學過心理學?”
心理醫生站出來打圓場:“不然還是讓她在這里住一段時間觀察一下吧,孩子出現這種情況,最好是給她一些安靜獨立的空間,先讓她放下心里的戒備。”
不知那句話刺痛到甄琴,她緊蹙眉頭,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上去生氣又難過。
“戒備?我是她媽媽!我花了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在她身上,我為了能夠親自撫養她我付出了多少,她憑什么對我戒備!”
這場交談注定不會愉快,甄琴永遠無法理解甄淖為什么會對外界——對她產生抗拒心理,并且她始終不相信甄淖生病了,她覺得她只是因為恨她,要懲罰她,才故意演出這副樣子。
“她一直都記恨我,恨我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她爸爸,恨我在旁邊看著她的手被沸水燙傷,恨我在旁邊錄像!”
“可我這都是為了誰?!她真的一點都不理解我,不懂我,又或者說,她根本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她更喜歡她那個酗酒賭博家暴的爸爸!”
伴隨著甄琴崩潰的責備聲,甄淖從床上醒來。
真是個糟糕的夢啊,甄淖撐住額頭,最近似乎總回憶起以前的事,它們無數次閃回,像是被她刻意忽略之后的瘋狂反撲,不斷地提醒著甄淖,那些是切實發生過的傷害。
床邊擺著兩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她嘗試拿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不僅如此,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了,粘在身上涼颼颼的,她大概剛從高燒中醒來,腦袋很沉重。
甄琴推門進來,她今天難得穿了一雙平底鞋,沒有化妝,表情平和地走到床邊摸了摸甄淖的額頭。
她的手掌溫暖干燥,甄淖閉上了眼。
甄琴說:“已經退燒了。”
她將床邊的甜品袋拆開,拿出一枚馬卡龍遞給甄淖。
“發著燒還吵著要吃甜品,看看你現在臉上的……算了,吃完不夠再給你,別吵吵嚷嚷的了。”
甄淖小心翼翼地看了甄琴一眼,她的表情很疲憊,甄淖有些愧疚,嘴里的馬卡龍頓時沒了滋味兒。
“對…對不起。”她的聲音很嘶啞,媽媽表情麻木地坐在床邊,遲鈍地搖頭,看上去這幾天她也被折磨得不輕。
“算了,甄淖。先治好病再說吧。”
“病?媽媽,我……很嚴重嗎?”
甄琴沒有立刻回答,她從另一個盒子里拿出堅果黑巧遞給甄淖,她小時候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