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甄淖可以坐著彈琴。
甄淖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經很久沒彈了,不想在李炙面前出丑,但是李炙今天莫名主動,甄淖覺得自己如果不露兩手的話,會很對不起他的體貼。
“咳咳,那我可彈了哦,如果被聽到的話,你可不能說是我干的。”
“好。”李炙斜靠在桌沿上,垂著眼看她手上的熱敷袋,“貼在外套里就可以了。”
“哦哦,好的!”
她手忙腳亂地貼好,低聲吐槽了一句:“這不就是個可回收暖寶寶么……”
李炙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的手指,她已經躍躍欲試地懸在琴鍵上許久,遲遲不肯落下。
甄淖被他盯得緊張起來,指尖都有些顫抖了,可是落下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卻無比寧靜。
音符響起的一瞬間,她好像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輕盈地躍動于黑白琴鍵之間。
她漸漸入了迷,雖然這臺電子琴很久沒用,有些音已經不準了,可是她毫不在意,也沒有翻開琴譜。
她彈了一首很經典的《d大調卡農》,不過電子琴的音階不夠,她一邊彈一邊簡化樂譜,勉強彈完一曲,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
“唔,這個暖寶寶還挺厲害的,我都出汗了。”甄淖甩鍋掩飾自己的情緒,李炙倒也不生氣,拿起手邊的書隨便翻了起來。
“熱了就取下來。”
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也沒有點評她的琴技,甄淖慢慢放松下來,甚至放縱地又彈了幾首。
李炙一直安靜地聽著,琴聲里夾雜著翻書的聲音,兩個人相處得異常的和諧。
中途李炙見她熱得臉頰滾紅,于是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琴聲流泄,隔壁校長辦公室里坐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聽到聲音,停下了交談。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男人對著辦公桌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道:
“八中的學生還真是多才多藝。”
丁校長謙虛了幾句,心里犯嘀咕,沒聽說過這李炙會彈鋼琴啊。
徐毅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繼續說:“家里的小丫頭也喜歡彈鋼琴。說起來她幾個月前剛轉過來,也不知道在新學校待得習不習慣。”
丁校長更疑惑了:“我記得你夫人生的是個小子啊,怎么突然變成丫頭了?”
徐毅勾唇,眼里閃過一抹晦澀的光,“是繼女,我夫人和前夫的女兒。”
琴聲戛然而止,兩人的談話也終止于此,徐毅起身要走,丁校長客套地送了幾步,跨出那道黑漆木門的同時,隔壁廣播室的門也打開了。
一只腳跨出來的瞬間又猛地收了回去,甄淖的心跳比剛剛摸琴時還要快,她抓住李炙的胳膊,整個人縮在他身后,李炙似有所覺地看向門外。
校長的辦公室門上懸掛著一枚金屬印章,和眼前這個男人胸前的胸針一模一樣。
明明是第一次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十分詭異。
徐毅笑道:“同學,剛剛是你在彈琴嗎?彈得很不錯。”
李炙禮貌頷首:“謝謝。”隨即將門關上。
恍惚間,徐毅好像看到他身后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突然沉了下去。
隔著一道門,甄淖死死抓住李炙的胳膊,她渾身冰冷,額頭上卻都是汗,牙齒咬住下唇,用力到嘴唇泛白。
李炙皺著眉,用一根手指卡住她的牙齒,解救出被蹂躪的唇。
這天晚上,甄淖又開始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