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回寢室,阿樂照舊叫我先洗澡。嬰兒籃被我隨手擺在床上,洗到一半就聽見魔音穿腦,那娃娃又哭了!我一頭一臉的泡沫,急急忙忙去拿花灑沖,就聽見浴室門從外打開了。
我捋了一把臉,睜開眼去看,就看到阿樂拎著嬰兒籃進來了。
“這東西怎么弄?是不是要抱起來搖?”
他大概也知道不在規定時間內去照看嬰兒會被扣分,但是感應手環在我手腕上,他就算去照顧也不計分。這也算是一種防作弊措施吧。
我火急火燎沖干凈泡沫,隨手拿起浴巾擦了擦頭,拉開玻璃移門說:“我來弄吧。要感應手環才算分的。”
我等不及去穿衣服,光著身子抱起娃娃,按照老師教的方法判斷情況,結果既不是餓了也不是尿濕,就是鬧脾氣要人哄。我只能托著娃娃的屁股把他橫在懷里搖,阿樂在一旁偷笑。
這時我才有點羞恥起來,正想把他趕出去,他伸手拿過浴巾,順手就給我擦起來。
“泡沫都還沒沖干凈呢。”他一邊說一邊給我擦,耳朵也越來越紅。
他耳朵一紅,我覺得自己的臉也燒起來了。
還好懷里的娃娃哭個不停,我正好裝著哄孩子只當沒看見,然后默默抓過架子上的干凈內褲趕緊單手穿上。
這娃娃哭起來就停不下來,只能人工搖著哄。我木著臉坐在床上機械性地搖它,有點理解那個拆娃娃改分的學長了。
阿樂還在旁邊站著,我都不敢看他的臉,裝作不在意地催他說:“你去洗澡吧。這東西要哭一陣才停的。”
其實先前在家時,我們天天對練光著上半身也沒啥稀奇的,阿樂也沒少給我做肌肉放松和按摩,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們倆之間的關系有點變味了。
起先阿樂似乎單純討厭萬有霖,現在更多的則像是吃醋。
我心里也沒底。
社團里的學妹開玩笑時問過我,萬有霖和阿樂我會選誰?
那時我裝作渾不在意地開玩笑:“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的是都要啦。”
她們笑罵我是渣男,可憐兩位學長“明月空自許,可恨照溝渠”。
我當時不過一笑了之。
誰都知道萬有霖喜歡我,說我不動心是假的,但就像阿樂說的,我有點怕成為第二個林清平。不是說我也會像他那樣為了愛不顧惜生命,只是我吝嗇得很,很怕真的在一起后,月光變成剩飯粒,朱砂痣成了蚊子血。還不如像現在,比同學朋友親密一些,但又不算戀人,只在心里留些悸動。
而對阿樂,我更不敢有什么期待。如果和萬有霖分手,我尚且還能逃回家,可阿樂就住在大宅,我又該躲哪兒去呢。他越對我好,我就越想當鴕鳥。
我覺得自己可真像爸爸。
家里一位出身名門賢良淑德的好太太替他支應門庭、往來應酬,他只待她如供一尊泥塑,做一份差事;外頭一個陪伴多年美艷濃麗的紅顏知己供他排遣寂寞、撩撥調情,他待媽咪和我們就像逗弄貓狗寵物,不過為個樂子。普通人一生二者能有其一已是幸事,可也沒見他多珍惜,外頭的女朋友便更如過江之鯽、四季晨露,不見間斷。聽說這回他又識得一個女金融分析師,不過三十歲出頭,比哥哥也大不了幾歲。
我心里常厭惡他這些行徑,到底還是他的種,襲了他的惡習。他在花叢中流連忘返,我偏有分桃斷袖之疾,卻還要拿捏旁人。
學妹們那句“渣男”也實在沒有罵錯。
我搖著娃娃暗自出神亂想,阿樂已經洗好出來了,照例又是洗了我們倆的內褲去陽臺晾。
他閑著沒事坐到我身邊,問:“這東西就沒個音量調節鍵嗎?”
我噗嗤一笑,想起來前幾年茗茗還是個小奶娃時的情景,便說:“仿真嬰兒嘛,就是照著嬰兒做的,奶娃身上沒有音量調節鍵,這個自然也沒有。”
阿樂頓時露出一個酸倒牙似的表情,慶幸說:“還好梁太聽說我下周就要走,沒拿這個折磨我。”
橡膠娃娃仍是一聲聲啼哭不見停歇,我一雙眼睛幽幽看著他。
阿樂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又抓我的手腕看,問:“這手環能摘下來嗎?你老抱著搖多累人啊,反正我沒領娃,我替你搖一會吧?”
可惜那手環也是用了感應電子鎖。
阿樂研究了一會,沒研究出啥名堂,忍不住罵了句臟話:“艸,這技術不用在犯人身上,拿來折磨學生了是吧。”
他閑來沒事只能看著我搖那娃娃,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才要了孩子的小夫妻?”他不知死活地問。
我白他一眼道:“小夫妻?你以后讓老婆哄娃,自己干看著嗎?”
“我也想幫忙啊,你那手環要是能拿下來就好了。”阿樂糾結地又看了一眼,很有些煩惱地說,“偏偏這又是個死孩子,要是個活的就好了。我師叔就是中醫,就是他教我的推拿按摩手法,要是個活的孩子,這么個哭法嗓子早壞了。讓師叔扎